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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第1页）

第25章

一个人不惜伤害自己，求的只是一个根本不在乎他的人的“不讨厌”。陶清何其卑微。

有没有办法拉一把陶清？

她眉头紧蹙，飞快地想应对之策，可想了好半天，都没有万全之法。

半响，她只能默默放下原本想拍一拍陶清的手，缓缓道：“那你现下，是什麽感受？”

“感受？”陶清大声突然惨笑起来，直起了身子。

他好像真的想了想，旋即用力摇头，喝了声：“我不知道！”

他皱眉，好似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低声喃喃：“……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有感受。”

“一开始，你觉得可笑丶愤怒丶委屈丶伤心，现在……你觉得讽刺丶迷惘丶悲哀。”童心叹出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缓和，“你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压抑自己的感受的？”

这一问，陶清霍然睁开双眼：“以前，”他眼神扫过陶姿，“她说我笨说我蠢，说我没人要，”他咬了咬牙，“我告诉她，我不喜欢她这麽说。”

“……你能这麽说很好。我很为你开心。”

陶清漆黑眼眸泛出幽幽冷光，厉声道：“但我一这麽说，陶姿就说自己是开玩笑，说我没气度！”

“久而久之，我就真的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任何感受上来，我都会下意识压下去！”

他因为愤怒喘起粗气：“大家都觉得我懦弱好欺负，都来欺负我！我不敢反抗，还要骗自己说，别人没有恶意！”

说着说着，他突然痛苦地阖了阖眼睛，仿佛再没了力气，连原本紧绷的身体都突然飘摇了些。陶清低声道：“这麽多年，我真的相信自己又蠢又笨。”

“……我越来越懦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但渐渐地，他眼里又显出一种不甘：“为什麽？为什麽我要遭受这一切？”

童心沉默下去，无言以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他放屁！”陶姿突然插嘴道，“你自己弱被欺负关我什麽事？少给自己找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童心放下刚刚贴完噤声符咒的手，都没施舍给陶姿半个眼神。

她对陶清扯开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勉强的笑：“你又生气了，还觉得无力丶不甘。你看，你还是有感受的，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感受找回来。”

“找回来？”陶清仿佛觉得好笑，笑了起来，但这个笑慢慢变得扭曲，他摇了摇头：“不必，我要她死就可以。”

！

“不是，”童心一阵头疼，绞尽脑汁想开导陶清，“至少……”

她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至少，陶姿也教过你术法，你们也有过开心的日子。”

又轻轻上前一步，柔和地看着陶清补充道：“她还特意做你喜欢的水晶糕给你吃。”

此言一出，陶清沉默下去。

童心心里一喜，心说有门，拼命告诉自己要再说些什麽，却听陶清突然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几声。

就见他原本就攥紧面具的手更紧了，指节发白：“水晶糕，是我父亲独创的菜式，父亲去世後，母亲日日会做给陶姿吃，可她从没想到过我。”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你知道为什麽吗？”

“——因为，我一出生，就让母亲难産。母亲生下我时，刚好传来父亲战死的死讯。”

陶清脸上慢慢浮起一个悲哀的笑。他微耸肩膀，好像想去摊一摊手，但双臂骨折，手动不了，看起来就像一个失能的傀儡：“你看，人生而不同。”

顿了顿，他继续轻声道：“水晶糕是他们一家人和睦相处的象征，不是我的。”

“她要是真心关照过我，怎麽不想想，我到底喜不喜欢吃水晶糕？”

饶是童心素来能说会道，此时也不禁沉默下去。

她很想说些什麽安慰陶清，告诉他不要这麽想，一切都会好的，但她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把手放在陶清肩头：“……我明白。你从小没被优待，也不想原谅陶姿。”

她突然抱歉一笑：“但是，我不想陶姿死。”

陶姿要是出事，她会遭殃，被廉姬病气所染的人也是。

陶清不语，脸上表情皆无，只定定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