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拿住衣服的双肩,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拿了出来,对夜阑一展:“好看吧?
我给你唱戏庆生!”
夜阑转身就走:“不必。”
走了一步又瘸着腿退回来,上下扫了眼戏服,轻蔑一笑:“青衣的戏服?
你戏路倒宽。”
“青衣怎麽了?”泊阳不服,直接宽衣解带,换衣服:“我母亲最擅长唱青衣,我子随母业嘛啊!”
你不知道吧,我母亲是一等一的唱戏高手。”
边说,边疾手快地接住一颗从戏服上脱落的圆白珍珠,笑道:“连我师父一个从不听戏的人,都说她唱得好。
我的戏也是她教的。”
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只可惜,师父不喜欢我唱戏,我就只能把戏服藏在这儿了。”
夜阑眼里闪过一丝无语,转身就走。
“别走啊!”泊阳伸手就去拉他,伸到一半忽地起了玩心,手一顿,改作一扬——
一颗珍珠从手里飞出,精准地弹入夜阑的发冠。
就见夜阑身形猛地一滞,猛地回首看他,面色一沉——
“别别别!别动手!”泊阳笑着後退,扣上了最後一粒戏服扣子,做了个青衣亮相的动作,咿咿呀呀地就开始唱。
夜阑飞快将头上的珍珠取下,放在指尖,似是要弹,但还未动手,突然低头看了看珍珠,顿了顿,收回了手:“……罢了。”
但他无心听戏曲,自顾自走到围栏边,离泊阳远远的,心无旁骛地拂去纪梁衣物上每一颗不起眼的飞尘。
等他整理完回过神来时,戏曲声已停,偌大的君临台除了他,空无一人。
人去哪儿了?
正这麽想着,就见整个阁楼里蓦地扬起一阵不知是何物的白色粉尘。
怎麽回事?
夜阑一瘸一拐,大步向粉尘最浓处走去。
——却差点和突然从楼梯口冲出来的泊阳撞个满怀。
“小心啊!”泊阳佯怒般地皱眉,後退一步,手却一伸,猛地将什麽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好烫!
低头一看,手里居然多了碗面条。
再一擡头,就见泊阳头发上落满了不明的白色粉尘,脸颊还沾着干掉的面粉糊糊。
他心念一动,回首望向四周的白色粉尘:这些是……面粉?
“快别看了。”泊阳端着两碗面越过他,轻松道,“长寿面都给你了,快来吃吧。”
就见他将手中一碗面放到前方一张桌子上,脚步却不停,带着飘荡在周身的白色面粉,到了纪梁衣服旁。
夜阑心猛地一提:别弄脏了!
他伸手就去抓泊阳的肩:“回来!”
可手刚要抓到泊阳的肩膀,泊阳却突然俯身,猛地避开他的手。
“啪”一声,他稳稳将手中另一碗面放到地上,随後起身。
“你躲不掉。”夜阑手不停,继续去抓他的肩膀,但泊阳居然不再闪躲,突然双手合十。
做什麽?
他微微一愣,上前去看泊阳的表情,却是吃了一惊——
眼前,泊阳注视着身前衣衫,目色深沉,平静如湖,神情又好像带上了几分落寞,与平时笑容灿烂的样子判若两人。
就见他突然恭恭敬敬向衣衫鞠了一躬,低声道:“其实,我和夜阑有点像。
我有两个愿望,一是天下太平,二是家人师父安康。
一碗面,请不要嫌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见泊阳轻声唤了句:母亲。
……母亲?
夜阑微微侧首,凝神去听泊阳接下来的话,可泊阳却不再言语。
偌大的君临台,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冷风呼啸,带着三人的衣物翻飞。
就当他以为泊阳会一直这麽沉默下去时,却听泊阳突然大笑一声,猛地一挥水袖,踩着莲步跑回桌边,满面笑容地对他招手:“快来!
再不吃,面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