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云筝手机打车,接连三辆车接单后又突然取消。
他咬咬牙,狠心打个高出两倍车费的出租车,结果没一辆车接单。
一路舟车劳顿,经不住身体疲酸,云筝累得抱着行李箱蹲在路边,完全没注意旁边的大叔打开手机偷偷拍张照。
对面回得很快,“安全送回家,加2000车费。”
大叔瞬间来劲,本来这单生意老板财大气粗,现在又加了两千,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小同学,这会儿是真没车。告诉你你还不信,打不到车吧。”
云筝困得要命,但是强撑着清醒打车。
“要不你就当打我车,你按正常车费给我钱就成。晚上还怪冷的,总不能在机场打地铺吧,坐上车,一个小时就能到家躺被窝。”
云筝承认他有点心动。五月初的晚风还是挺冷的,想到他出租屋软乎乎的被窝,一心打车的心有点不太坚定。
“我儿子跟你一样大,你比他还瘦,这会儿再吹点风,隔天指定得喉咙痛发烧。咱们这儿可有五月新毒株。”
大叔话音刚落,一阵风适时吹来,云筝这会儿瞬间答应地干脆利落,“行,那我回去把钱转您。”
一路上大叔没多闲扯,把车开得极稳当,云筝本来还强撑着几分清醒看路,但是没几下功夫,眼皮一沉,意识混沌,直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车内后视镜丁点微弱红光一闪而过。
傅斯聿坐在书房,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车后排一隅视野监控。
摄像头安装简陋,清晰度不高,最多保持画面的流畅。
后排空间大,云筝睡得正香,还不忘抓着行李箱,生怕行李被抢,也不怕整个人被偷了。
画质差劲,少年的疲惫却实实在在流露。
傅斯聿看得几乎心疼,修长的指尖轻点屏幕,试图隔着千里之远,碰了碰少年的脸。
车开得稳当,但心里总归不踏实,云筝从登机到回家,一路都有傅斯聿的安排形影不离,凭升一种两人压根没分开、一直被监视的错觉。
到了他租的公寓,大叔乐得哼歌,还想把他送楼上去。
云筝礼貌拒绝后付了车费,终于到家,一路也没了傅斯聿额外又“好心”的安排。
后脑勺沉得厉害,昏昏沉沉的,徒生大梦一场的错觉。他希望今晚能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云家,什么傅斯聿,什么存款告罄还有其他等等等等……
他要醒来后再思考,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云筝抱着这样的想法提着行李箱上楼。
老式小区电流不稳,楼道声控灯失控是常事。
楼道明暗交错,唯独墙壁绿莹莹的应急灯始终不灭。
好在楼层不高,上楼回家不费什么力。
太久没回家,云筝借着手机电筒照出的白灯开门,扫了一眼门口积的灰。
云筝指纹开门锁,一阵欢快的解锁铃声响起。
明天打扫一下吧,正好室内也打扫一下。
云筝心里有一搭没一搭揣着事,进入玄关处正准备开灯换鞋,眼神不经意落在黑暗一片的客厅,忽然,全身动作僵滞,像是不可置信看到的东西,眼前阵阵发黑。
他闭上眼,又睁开,一切没变化。一股悚然又难言的情绪涌上眼眶,过度的震惊冲击大脑,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这一刻,云筝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明明本该漆黑寂静、空荡荡的客厅,上上下下诡异地闪烁点点猩红微光。
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正在无声运转,像潜伏在黑暗里的无数双眼睛,隐秘又有恃无恐地窥探、监视他。
第46章监视冷到云筝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寸寸发……
章城深夜的风从半阖的门吹进,刺骨寒冷,冷到云筝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寸寸发麻烧灼。
“啪”地一下客厅大灯照亮,明晃晃的白灯把一切阴暗畏缩驱散至阴影处。
乍然亮起的光线刺激着,云筝雾色的眸子紧缩着,接近飘忽的目光几乎没办法聚焦。
看哪里?盯哪里?云筝第一次在自己家失去方向,各式各样的形状品牌的摄像头监视器,圆的孔,方的孔……大的,小的,安装贴墙面的,安置在家居上方的,甚至有直接嚣张摆放在茶几上,360°自由旋转发出微弱的“喀嚓”声。
已经不像是为了偷窥或者监视,更多是一种疯狂的偏执和癫狂。
要将他完完全全、点点滴滴、所有行为都监视记录下来。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他人还没完全走近客厅,两条腿发软,整个人几乎快被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吓晕了,心脏在胸腔剧烈狂跳,耳膜鼓震到他快以为自己聋了。
云筝纤长羽睫颤抖着,浑然失去血色的两瓣唇哆嗦着,因为情绪过度激烈,他甚至要用手死死捂住双唇,才能堪堪控制住几乎要穿破喉咙的尖叫。
雾色的眸子因为过度震惊弥漫上一层水雾,浅粉色从眼眶下皮肤慢慢扩散,看起来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谁装的?就在这个问题刚浮上脑海的一秒,云筝几乎是瞬间找到答案。
是从失明到离开章城的那段时间,还是他去燕京后?
智能锁能在APP上查看开门时间,云筝躲在玄关处抖着指尖点开手机。
手指抖得太厉害,掌心滑腻满是因惊吓生出的汗,手机握在手上都打滑。
APP上记录时间从他去燕京之后,开关门的记录便断了,一片空白,直到今天他开门才重新有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