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还为谢璟说了几句好话,说他才学出众、对朝政之事的见解甚是敏锐,将来定不会埋没了三娘。
陈清于懒得理他。
嫁娶与为官能是一回事吗?
谢璟其人,凌冽似冰雪,又如何能配她那火苗似的小女儿?
彼时的谈思琅却是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往后裴朔见了她,岂不是还得唤一声嫂嫂?
让他在那装模作样地拉拉扯扯!
谈思琅想得入神,青阳动作轻柔,小心为她梳着满头青丝。
谈思琅小声吩咐:“选两支漂亮些的钗。”
语气有些生硬。
槐序笑道:“自是要让姑娘漂漂亮亮的去见姑爷。”
“又哪里是为了他!”谈思琅辩驳道,“只是方才青阳说那一对活雁威风,我也不可落了下风。”
青阳道:“岂止是活雁威风,今日姑爷还特意穿了身檀色的衣裳。”
穿着一身檀色衣裳的谢璟正坐在谈思琅身侧。
二人中间隔着一张紫檀茶几。
纳采礼成后,谈思琅与谢璟又在前厅的东侧间中单独见了一面。
东侧间的门半掩着,侍女已退至廊下。
谢璟身上那股沉稳的柏香又压向了谈思琅,她不着痕迹地往另一侧挪了挪身子。复又觉得他们的婚约已是板上钉钉,她万不可再如此怵他,不然婚后她该要如何自处?
思及此处,谈思琅又往谢璟那侧挪了回去。
谢璟道:“陛下赐婚之事,我亦有些意外。无论如何,婚事既定,我自然不会辜负三娘。”
他尽力收敛起周身的冷冽之气,生怕惊到了身旁之人:“我以前未曾娶过妻,若是有什么不妥或是怠慢之处,还请三娘告知。”
婚约既定,他不再在她面前自称“某”。
他看过不少同僚娶妻,但到底只是旁观,细微之处,除却母亲帮衬,便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我也是第一次嫁人啊。”话音未落,谈思琅已轻笑出声。
要问她的意见便直接问,何必在前面绕这么一圈?谢璟这话说得真是奇怪。
如此一遭,倒是让她不那么紧张了。
谢璟抬眼见着谈思琅笑眼中细碎的光彩时,也弯了弯嘴角。
谈思琅恰好在此时侧过脸去看向他。
往日里,除却官袍,谢璟多是穿那些颜色浅淡的衣衫。
浅碧、月白、淡青……那些清浅的颜色好似一抹轻飘飘的云烟,短暂地掠过谈思琅的眼前,随即消失不见。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谢璟穿檀色这样的亮色,也是第一次见他戴今日这般嵌有宝石的玉冠。
明晃晃的日光落在谢璟的发冠上。
谈思琅回过味来,只觉方才槐序所言有一点极其正确。
谢大人生得是当真好看。
谢璟察觉到少女略显炽热的目光,将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他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我少时多得三娘照拂,实在不该因为赐婚突然便委屈了三娘。是以,三娘有什么想法,还都请告诉我。”
他的语气太过诚恳,竟让谈思琅生出了一种谢璟当真重视这桩婚事的错觉。
——不是为了向圣上复命,而是单纯重视这桩属于谢璟和谈思琅的婚事。
这错觉使得谈思琅开口道:“那……你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总是不说话,让我闷晕过去!”
“也不能像对裴……旁人那般凶我。”
呀!她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谢璟其实……只是要和她客套罢。
与她自幼熟识的裴朔尚且是因为蕙姨逼迫才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哄着她,更遑论被圣上赐婚的谢璟?
她不情愿嫁,他又乐意娶吗?
都是被皇帝赶鸭子上架罢了……
“无需三娘要求,我本就应当如此。”却听得谢璟云淡风轻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