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间。
姜娆身子已不自觉微微紧绷。
从先前姜钰嚷嚷着“谢大公子”来了,她便心生抵触。可无论是开口拒绝还是直接走人都会显得怪异,何况关氏就在旁边看着。
于是她依旧垂眸坐着。
若说这一晚的感受,唯“羞耻”二字将她淹没。认错人后大谈“二公子”如何如何;事后腿麻扑人,到双膝落地,被谢玖扣着后脑勺……再到被他要求滚。羞耻之余更还有懊恼、气闷、委屈……
奔出书房时,姜娆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谢玖相处哪怕一分一秒。
偏偏此刻,男人就曲膝蹲在她面前,身上尚携沐浴后未干的潮气。这回他没穿浴袍,而是一袭霜白曳撒,外罩玄色披帛。
蹲着,也能与坐着的她视线齐平。
只是二人并无任何眼神接触,谁也没兴趣多看谁一眼。
“纱娟。”
清松一愣:“没有纱娟,要不世子爷等等,属下这就去找?”
言罢将灯递给凑在一旁的姜钰。
关氏却道:“没有纱娟就没有罢,这时还顾什么男女之防,血还流着呢,还是赶紧给那碎片挑出来要紧!”
姜钰也道:“麻烦你快点,谢大公子,我阿姐可疼呢,先前都疼哭了!”
姜娆:“……”
忍不住白了弟弟一眼,姜娆用眼神警告他不许说话。
于是姜钰又贴心补了一句:“谢大公子待会儿要轻一点啊,我阿姐向来娇弱,你别给她弄得太疼。”
谢玖并不理会,只语气漠然:“酒精、纱棉、长针、骨钳、疮药。”
清松赶忙在药匣里翻找起来。
姜娆一听什么长针、骨钳,本就背在一旁的手更不想伸出去了。
谢玖却自顾挽袖,袖襕褪至腕骨之后,其上交错蜿蜒的青筋盘扎着往肌理深处延伸。
而后手肘搭在膝上,男人朝她摊开掌心,“放上来,现在。”
他语气里没多少耐性。
“快啊阿姐!”姜钰也跟着在旁催促。
最终姜娆拧眉,不得不依言给手递了出去。
少女玉指纤纤,指尖樱粉,嫩得能掐出水来。故而灯照之下,无论是掌心被扎的伤口还是正在流淌的血色,都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疼。
于是手背肌肤被男人掌心触碰的一刹,姜娆下意识屏住呼吸。莫名的,更有一瞬难言的酥麻,顺着薄薄的肌肤直往心口游蹿。
谢玖的掌心微烫,令人忍不住想要瑟缩。
她尽量只是虚虚放着,而后还别开脸去看廊道上曳动的竹影。
才刚初夏,已有蝉鸣。
风过时,葳蕤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所谓“骨钳”既长且细,知道阿姐向来怕疼,姜钰为转移她的注意力,没话找话地嘿嘿拍马:“谢大公子真厉害啊,既会琴棋书画,又会舞刀弄枪,竟连医师的活也会呢!”
“刚好小王最近很想学棋,不如谢大公子收我为徒吧?我保证机灵,肯定一学就会……”
深挺眉宇沉在阴影之中,谢玖一声不吭。
只接过骨钳后在药酒里浸了片刻,而后动作极快、准、狠。
几乎瞬息之间,便将那碎片从肉里抽夹了出来。
与之伴随的,少女身子猛然一抖。
即便咬紧了牙关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那一刹疼痛袭来,姜娆口中还是止不住溢出痛呼。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