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看,”老供奉指着案上药方,“‘玉韧清心丸’方子已拟好,以御苑沙地菊瓣为主,辅以南境‘墨玉冠’少许。炮制之法,尤重火候时辰,需娘子掌眼。”
庭燎细看方子,点头:“供奉思虑周全。菊瓣采苞将开未开时,气最足。火候宜文火慢焙,存其清润。”
“北境炮制‘玉韧菊’茶,亦重火候。”
谢敬之开口,声音低沉,“沸水初滚即离火,闷片刻,方得其清冽韧甘。”
他目光落在庭燎带来的几支饱满菊苞上,“娘子所选菊苞,饱满紧实,正是佳时。”
“将军所言甚是。”
庭燎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过火则燥,失其本真。”
两人就菊苞采摘丶火候掌控丶辅药配比,简短交谈几句。
言语间皆是药性药理,不见狎昵,却有种行家间的默契流动。
谢老夫人与老供奉相视而笑。
“有娘子与将军此言,老朽心中大定!”
老供奉抚须笑道。
离开时,谢敬之走在最後。
他脚步微顿,从袖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油纸包,递予庭燎。
“北境新得的岩蜜,性极润。炮制药丸,或可增其效。”
声音沉稳,目光沉静。
庭燎接过。
油纸包入手微沉,带着山野的清甜气息。
“谢将军。”
她声音清和。
谢敬之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玄色身影沉稳如山。
庭燎握着油纸包,指尖感受着那份沉实。
心湖澄明。
家人的期许,外界的目光,皆如风过耳。
她所求的安稳与力量,在心识清明处,那方寸之地生发的精准与笃行。
如同炮制药丸,需知药性,循古法,行精准,方能成良药。
亦如她与谢敬之,无需言语,心法相通,自能映照彼此。
傍晚归府,庭燎将岩蜜收好。
在西园窗下,她看着盆中青翠的菊苗。
心田深处,一片澄明。
她所求的世界——家人的温暖,菊圃的青翠,药香的醇厚,技艺的精进,心境的澄澈,以及那份无声的默契——皆非凭空而来,皆由心田深处那片澄明之地所生发丶所创造。
心田映照,亲缘温暖,菊华自生。
提笔蘸墨,在笔记上添写:“亲恩如土,滋养根苗。外议如风,过耳无痕。心镜澄明,自生世界。守心如玉,映照亲缘,方得始终。”
笔尖落下,心镜无尘。
窗外,月光如水。
盆中菊苗静默,叶脉舒展。
心田深处,清辉流转,无声地映照着属于她的世界,温暖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