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桃一把将卿珩扯到身後,另一手扬起黑玉剑,狠狠地便朝着那白光劈去。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剑光相撞的一瞬,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结界内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将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
迦蓝和游卓然看见毫发无伤的明桃和卿珩,两张脸几乎扭曲得要变形:“怎麽可能,你们怎麽可能还活着!”
“少谷主,明姑娘!”张悦双眼有些湿润,几乎要喜极而泣。
只有她知道他们失踪了整整一夜,她心底担忧,但在鸢卫面前仍要僞装得信心满满。在告诉鸢卫他们一定会来的时候,其实她的心里也并没有多少把握。
可现在,他们真的出现了。
“少谷主!是少谷主!”鸢卫们都已血战得伤痕累累,待看见卿珩,他们又振作起来,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卿珩飞至鸢卫身前站定,虽一言未发,于鸢卫而言却是最好的定心丸——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只要少谷主在,就绝不可能抛下他们任何一个人。
“好一出主仆情深。”
看着眼前情形,卿尘终于失去了耐性。
无他,方才预想中能重伤明桃的那击,竟被明桃用黑玉剑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她的实力增长得如此迅速,他敏锐地意识到,有人在帮着明桃调理身体,否则,她绝无可能与黑玉剑契合得如此完美。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冷笑一声,隔空捏起两个教徒。只听“喀啦”声不断响起,那两个教徒如被什麽东西给挤压了一般,浑身骨头尽断,整个身体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了起来,蜷成一个圆。
哀嚎声不绝于耳,随着卿尘手心用力,那圆缩得越来越小,折断的骨头从他们的血肉生生捅出,两人终于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这时,卿尘手心开始溢出白光,人皮破裂的“砰砰”声在半空响起,两人的尸体直接当空炸了开来。卿尘满足地吸收着漫天血肉,擦擦嘴角的血後,将视线移到了底下聚成一团的百姓身上。
传言变成现实发生在眼前,偏偏还是以这麽可怖的形式,混沌圈内所有人几乎都被吓傻了。
直到卿尘随手凝起的一道白光将混沌圈炸出大洞——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人群如脱缰的野马,开始四处逃窜。
目标一旦分散,下手便轻易得多,看着一个个落单的人被邪教徒一击取了性命,而後又成为卿尘的养料,张悦几乎有些绝望:“不要跑,都不要跑!”
她一边奋力杀敌,一边试图重新组织秩序,可场面已然陷入混乱,鸢卫人数不够,根本无力阻止万千百姓。
方才她只需要专心对付迦蓝和游卓然,可现在,她一边要留意着身後衆人,一边还要对付随时可能扑过来的邪教徒,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
一切的源头都在卿尘,卿珩和明桃对视一眼,一齐举剑朝卿尘攻去,却被游卓然和迦蓝阻住了脚步。
卿珩一剑拦住游卓然的夺魄,另一手死死抓住迦蓝的剥魂,语速飞快地对明桃道:“这里交给我,你去对付卿尘。”
明桃略点头,只是,刚要碰到卿尘,斜刺里却突然杀出另一个人。
赵瑾一手提着见山,一手架剑举在见山脖子边,缓步走到明桃身前。
他清俊的面孔上是胜券在握的笑意:“好久不见了,师姐。”
“真没想到,你竟还能活到现在,”赵瑾的眼神快速掠过她手中的黑玉剑,眼中的嫉恨分毫毕现,“这样一把上古神剑,竟认你为主,真是可惜。”
见山虽被威胁着性命,但也没忘嗤笑赵瑾:“你空有栖和血脉,却是烂了心肠的人,还有脸妄想得到黑玉剑?”
赵瑾立刻将剑往他脖颈一送,见山闷哼一声,脖子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束手就擒,”赵瑾狠戾一笑,“否则,我现在就了结了他。”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此处被舅舅下了禁制,谁的魂魄碰到结界,都会立刻烟消云散,所以,别妄想他能活。”
明桃瞧着赵瑾,只觉得可笑极了。
“你认真的吗?”明桃几乎以为赵瑾脑子坏了,“拿一个栖和人来威胁我?”
赵瑾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麽意思,就见明桃露出了一个比自己更狠戾的笑容,举剑便朝见山胸口狠狠捅去,下手又快又狠,如与见山有着血海深仇。
“你难道不知道,我平生最恨,除了你那好舅舅,就是栖和?”
赵瑾目瞪口呆地瞧着明桃的动作,怎麽会这样?见山可是栖和长老,她跟栖和明明是盟友关系,她怎麽能下手,怎麽可能会下手?
可在他身前,见山已然面如白纸地倒了下去。
似乎是为了再次验证,明桃不屑一笑,毫不怜惜地拔出剑来,见山甚至来不及惨叫,圆瞪的双眼便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胸口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赵瑾的袍角。
这个女人疯了,她疯了!
瞧着刚杀了人还笑得愉悦的明桃,赵瑾不住地後退,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看着明桃提着还在滴血的黑玉剑一步步走向自己,赵瑾第一次明白何为恐惧,他擡头看向卿尘,心急如焚地大喊:“舅舅,救我,救我啊!”
可卿尘忙着吞食一个个郎秦百姓,根本没空搭理他。
看着连一眼都不愿分给自己的卿尘,赵瑾错愕一瞬,终于明白过来。他自以为是执棋者之一,可自始至终,他不过是棋子罢了。
再回神时,明桃已近在眼前。
“赵瑾,还记得吗?”明桃诡异地笑了起来,一剑便捅穿了赵瑾的心脏,“因为女人才侥活的人——”
凉意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生命的最後一刻,赵瑾耳畔唯有明桃诅咒一般的轻语。
“终有一天,也会死在女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