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在买菜回家的路上,而是坐在奔向东京的大巴车上,说到底还是因为一时大意。
你一巴掌拍上额头,心中痛悔。
不该一时头脑发热!
你收回来的视线恰好与擡眼看来的赤司交错。
他问:“哪里不舒服吗?”
这种场合你怎麽可能主动示弱。你眨了眨眼,小幅度地摇头表示无事发生,下意识把脸藏在书本後面却暴露了心思。
“在车上不要看书,会头晕。”他伸手过来拿走你的单词本,“路程还有很长的时间,前辈可以先睡一会。”
“这种场合我怎麽可能睡得着。”你只觉得头痛,任由他抽走手里的书。
左右看看无人注视,你倾身凑过去,小幅度地朝他招手,示意他也朝你靠过来。
“晚餐,怎麽办?”你竖起手掌挡在腮边,在他耳边轻声缓慢地说,“我们两个都出来了。”
家里会做饭的还剩下佑树跟沙耶。但是他们两个事先并不知道你也跟着一时冲动上了车,两手空空奔向东京。
家里好像连食材都没有备多少……
一个残酷的现实是,婆婆完全不会做饭,直白点可以说是厨房杀手。
这就是为什麽你们家几个孩子飞快掌握料理技能的原因。
比起家里的晚餐如何解决,压在你心头的更多是冲动不告而别的善後问题。
心慌意乱的你没有注意到对方本就白皙的颈侧皮肤因为轻微的吐息吹拂而染上淡淡的绯色。
宛如清晨的微风般,从衣领露出的皮肤上轻轻掠过,留下怅然若失的若即若离之感。
少年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丶上下,吞咽下微微加速的心跳。
既想靠近,潜意识又畏惧太过于贴近。
想要远离,身体又像是灌铅般沉重,无法操控。
赤司垂着眼,保持微微侧向你的身躯位置,状似神态自若。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你。
“打个电话回家,先跟夏泽女士说明情况吧。”
一想到要跟家里人坦白自己的无脑操作,你的心便往下沉,想抱住脑袋蜷缩在地逃避现实。
“被同级的同学一两句话说动摇了,脑子一热就踏上去东京的汽车什麽的……这种原因说不出口啊!”
然而对方下一秒说的话,却令你当场愣住。
“原因是什麽,我也想知道。”
“啊?”
“昨天黛前辈劝说了很久,知花都没有答应。”他慢条斯理地说,“今天玲央说了什麽让你改变主意?”
你声音刻意压低,暗暗磨牙。
“不是说好了在外面要叫前辈吗!”
他示威似的晃了晃抓在手上的单词书,等你回答刚才的问题。
你深呼吸几次,自暴自弃地选择坦白。
——“因为今天实渕君来跟我说,错过这次,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今天本来应该是放温书假前最後一天上课的日子。
洛山每年的阶段考试前都会放几天温书假,这次刚好在冬季杯的前夕,恰巧方便了他们安心去比赛。
照此机会,在放假前,学校组织了学生做年级大扫除的工作。要不是这个原因,你也不会偶然和不同班级的实渕玲央撞上,聊了几句。
原本你只是意外每次大扫除都会闹腾上一段时间才会乖乖做清扫工作的叶山小太郎今天怎麽这麽安分。提着水桶从走廊路过才看到他和实渕玲央都把背包提到教室来了,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模样。
你才猛地想起今天下午放学後篮球社就要出发了。
明明前一天晚上赤司在告辞前,坐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已经提前跟你做过告别了。要去东京参加冬季杯的比赛,赛程密集,预计很快就能带着冠军回来。
可你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打扫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地思考今天晚餐要做6人份的菜量。
“没有人能拥有两次青春,因为时间是不会倒流的。抱着侥幸心理的话,未来想起来一定会後悔的。”你一顿,“实渕君是这麽说的。这是千寻前辈最後一年了,如果再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躲起来,就再也看不到这一年的黛千寻……这麽说出口感觉好奇怪啊。”
你是个再典型不过的外热内冷的人。除了家人和自己,很少有什麽能触动到你的内心。从前会出手帮赤木碧也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同为女生遇到的相似遭遇,有点物伤其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