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不是出于那些堪称戏剧性的事,加上赤司异常的主动性,你也不会把他视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你连让他踏入你的世界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不与你相关的麻烦一律不想沾染,处理事情也以“解决”为第一要务。
你没有兴趣去深挖青春期脑子不清不楚的学生们那点子摩擦与躁动是因什麽更深层的原因而起。
这一点你比不上同龄的实渕玲央,对方游刃有馀地处理过班级里好几次冲突,因为他有耐心也有足够为无关人等挥洒的善良。
反正十几岁犯的蠢,二十岁後就会开始逐步付出代价。
人生是这世上最严苛冷酷的贷款银行。
“应该说是再不迈出这一步的话,就会彻底错过现年18岁,目前就读于洛山高中三年级,穿5号球衣的黛千寻。”你笑了笑,“毕竟千寻前辈又不是明天就会啪的一声原地失踪。”
但是18岁的黛千寻的的确确在一天一天地消失。
“这麽说起来,其实征君也是一样的。”你看着他,“我们相差了一年呢,等我三年级升入大学後,会不会就不再认识18岁的赤司征十郎了?”
虽然你们之间相差了一岁是你日夜庆幸的一件幸事,值得你在每日三餐动筷子前虔诚双手合十感谢老天赏饭吃的程序里再加上一道感谢老天没让他跟你同岁的步骤。
但是转念一想,你们相差的这一年,很快就会造成人生道路上的分叉路口。
你所认识的赤司征十郎,即将截止到17岁为止。
对于未来,目前你只有一个模糊朦胧的认知。万事都要建立在一个漂亮的入学成绩上,至于最後去哪里念书丶在哪里工作都是未知数。
你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麽。
喜欢运动的人可能会选择和运动健康相关的专业,家传渊源的人可能会从父母辈学习医科,随波逐流的人会读个商科出来成为某某会社螺丝钉的一员。
你好像从来没有因为喜欢而去从事什麽事情,硬要说的话,喜欢的就是钱,现钞最好。
因为律师收入可观所以你才对这个职业産生一些向往,但实际上需要面对什麽你压根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在黛千寻说起作为律师的堂姐时动摇。
而赤司征十郎,作为行走的印钞机,人尽皆知的御曹司少爷,他的人生应该一早就写好了。
你们的生活似乎就只在高中的这两年时间进行一次短暂的交错。
你所拥有的,将只有这两年的赤司征十郎。
这麽想着,你下意识愈发凑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那双瑰色的眼眸里毫无征兆地放大丶倒映出你的脸庞。
你透过他的双眼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身影。
乌黑的发丝搭在肩上,仰起素白的脸庞,仿佛全世界只有对方存在一般,静静地仰望他。
原来我在他人的眼睛里看起来是这样的——如此想着的你,对着他开口道:
“会失去吗?”
“如果我不好好盯着现在的征君,是不是就会在未来弄丢16岁的赤司征十郎?”
他猛地攥住你的手腕。
你的身躯随着手腕上的力道朝斜前方扑去。
就在你的眼瞳微微睁大,视线里鲜红瑰丽的发丝逐渐靠近,连对方的温度都在迫近之时,视野里骤然暗下来。
大巴车恰好行驶进入隧道,幽暗的长路似乎没有尽头,漫长得宛如一个世纪过去。
当天光再度出现在视线里,你茫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正被按在身侧人的肩上。
脑袋下枕着的是坚硬的肩骨。身躯倚靠的是少年的手臂。
少年那修长的手指还按在你的头顶,将你的脑袋压在自己右肩上。
被迫靠在对方肩上的你:“……?”
赤司:“休息。”
你:“不,我不困……”
赤司斩钉截铁:“休息。”
你:“……”
坐在你们前座塞着耳机装睡却实打实被忽略了一路的黛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