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你听到了一段赤司父……
你听到了一段赤司父母的故事。
这是新年的几日假期里,他从东京的本乡家老仆口中得知的一些往事。
赤司的母亲,诗织夫人从小作为嗣子被过继到本家,作为继承人培养到长大。
直到16岁那一年,真正的【本乡公主】,本乡家的掌权人,金太郎先生的亲生孙女流落在外被找回。
红发丶绿眼,身体孱弱却异常聪颖的养女,突然留变成了不容忽视的绊脚石。
甚至连借口都懒得寻找,光是从那头红发做文章就可以对她发起攻讦。
这熟悉的发色与眸色令你想起自己熟识的人。你身边有个活生生的例子,赤木碧正是因为相似特征而饱受冷待歧视。
黑发黑眼的父母怎麽会生出红发绿眼的孩子。那异常的发色与瞳色,正是血统不纯的证明。
从前过继诗织小姐时摆出过铁一般的佐证来证实她与本乡家的血脉相连,抛弃她时不吝啬用更大力度,绞尽脑汁地推翻这一层层证明。
血缘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一下子变得若有似无。
不知道在继承人斗争里落败的诗织小姐与上一代的家主金太郎达成什麽协议,最後她的势力从本乡集团里全面退出,本人也带着贴身执事与女仆回到出生地京都。
即便她已经摆脱了本乡家的继承人这个称号,她的人生也回不到原本的轨迹,将她过继出去的血亲家庭无法当做什麽都没发生般再接纳这个女儿。
从前衆星捧月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地位逆转,孤悬在外无人问津。
既然亲生的孙女回来继承家业,收养的孙女便可以另做他用。
比如,联姻。
可笑的是,等到了这一环节,从前对她的身世多做文章的家老们又不得不想尽办法证明她是本乡家的血脉,以免被联姻对象以“混淆血统”为由大做文章。
而联姻的对象,恰巧正是当时在商界风生水起,却比诗织小姐年长近十岁的赤司征臣。
你不由得想道,在有钱人的眼里,血缘这种东西可能就跟隔壁大叔的假牙一样,是随时可以取装的工具。
姜茶啜饮到最後一口的时候,故事也讲完了。
“我们就读的洛山高校。”坐在你身边的赤司垂下眼,“当年父亲和母亲也就读过。”
好家夥,征臣先生得是太太前辈的前辈的前辈吧。
从前的笼中之鸟,也是因此才有了冲破牢笼的契机。
据说是回到京都後,干脆抛弃了大小姐的身份,学习如何以平民的身份生活。
在便利店买速食食品,关注附近商店的减价活动,不再以俯视而是与他人平等地交往。
你心说父母双方都是名门出身的赤司怎麽会这麽平易近人,原来根由出在母亲一方。
做了十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忽然被剥夺继承权。
前半生奋斗的努力和目标全被抹杀,只得来一句轻飘飘的去联姻吧,去给家族发挥你剩馀最後的价值吧。
这都没有崩溃绝望,真是心志弥坚。
不愧是能养出赤司征十郎的女性。
你默默听完故事,说道:“所以京都其实是你暌别久违的故乡啊。”
虽然他在东京出生和长大。
但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京都来,或早或晚。
和平民一般的生活方式也好,为热爱的篮球拼搏也好,全部都是在名为母爱的种子基础上萌芽破土发展而来的参天大树。
那是在幼年时尚且在世的母亲留给他的珍贵回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就要带着这些回忆向前出发,不断创造更多的记忆。
母亲去世後,留下的就只有记忆。
如果带着这份记忆,按照被安排好的人生,进入私立的贵族学院,按部就班的生活,渐渐就会淡忘和母亲相处的往昔。
那些感情丶那些触动丶那些生动的日子。
所以他要沿着母亲曾经生活的轨迹,就像是一个刻舟求剑的旅人,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往前进,在记忆里往过去回溯。
走向自己的未来,也是在追溯母亲的过去。
走廊上一片寂静。连人走动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中央空调徐徐吹拂暖气的细响。
北风在一墙之隔的玻璃外呼啸。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纷飞的雪粒,宛如被吹起的柳絮。
你盖上保温茶壶,道:
“这样感觉,我们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了。”
绝对要考上洛山的你,和绝对要回到洛山的他。
绝对要顺着人生台阶往上走的你,和绝对要沿着回忆朝过去追溯的他。
随即在这个天注定般的时间节点相遇。
“是啊。”他注视着你,“非常的丶非常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