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遇之前,你与他,都对着前进的方向毫不动摇,从无迟疑地迈开脚步,持续地前行着。
直到你们的相遇。
“所以你那天在电话里说的打仗,就是指去查这些吗?”你好奇问。
少年赤红色的眼眸在定定注视你片刻後,眸光从你的身上滑过,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些其他的小事需要处理。
“本来以为可以早点结束,邀请你一起去看岚山的花灯。”他轻轻舒一口气,“结果还是超过预期时间了。”
“那现在就去吧。”你理所当然道。
“去什麽?”他还没跟上你的思维跳跃。
“现在就去看灯呀。”
你握住他的手,将他拽起来。
“岚山的花灯早就结束了。但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刚好可以看灯哦。”
——“所以,这就是知花指的看灯的地方吗?”
跟你一起行走在登山台阶上的赤司,呼着白气里冒出一句。
道两旁的松柏树枝低垂下来,交错横斜,朝行人伸展而来。
逐渐加重的飞雪,在松针上堆积起细微的积雪。石头台阶也变得湿漉漉的,栏杆丶围栏一类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地堆砌起雪粒来。
“这是小市民生活必备的情报信息。”你振振有词。
你们正走在往半山腰上一座寺庙而去的路上。这座侍奉大黑天的古庙位于松柏和杉树林深处,时至今日仍旧保持着在新年节日张灯结彩的风俗。
“再说了。”你爬得有些喘息,“你已经迁就我的心情选择去图书馆,现在该轮到我迁就你了吧?”
你紧紧握住他的手。
“既然你想跟我一起看灯,那就要实现呀。”
他在略高一级的台阶上,垂眸看你。
风雪在他的身後呼啸,细小的雪粒宛如漫天的飞花。一点点落在他的伞面上,逐渐消融丶化作水洇开流淌而下。
伞下的氧气忽然就不够用了。
你感觉到他的气息逐步逼近,头顶的伞交错,他的面容慢慢地在眼前放大。
他从你的发丝上拈起一片半消融的雪花,然後後撤,恢复正常距离。
那微微含笑的眼眸仿佛在无声询问你发生了什麽。
你牙痒痒,泄愤似的将手指塞进他的衣领里半天才抽出来,故意踩着夸张的步子越过他往上走去。
他在你背後慢悠悠地喊着当心滑倒。
没一会就到了寺庙的门前。
此时恰逢雪霁,阴沉的云层藏匿起茧似的太阳。
售票窗口正在进行人员交班。一个细瘦矮小的人低着头,拖着步伐走上来,换岗时还在查看自己的裤脚是否沾上泥泞。
对方站上岗位,一眼看到窗口外的你们。
“是藤和君啊。”眼镜後的视线转移你身边,“还有赤司君。”
你意外在这种地方看到对方,“贵安,上户君。”
“是叶山君班上的同学。”你低声提醒赤司,“劳动委员和图书股长。”
就是经常被叶山小太郎气得手足无措的那个女生。
在三股辫眼镜娘的脸上,浮现出安静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有些岁月沉淀的古籍书页,苍白而脆弱。
她从窗口递给你两张占卜符:“新年快乐,藤和君。和赤司君出来玩吗?”
你点头,“上户君是在这里兼职吗?”
“不,我爸爸是寺庙的住持。每到这种时候,都需要我在家里帮忙。”她说,“祝你们玩得愉快。”
你们走开後,你还不忘扭头看那个小小的窗口。
没听同年级的人说过上户家是寺庙住持。是这个同级生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吗。
连老师都没有提起过。
“很在意上户前辈?”赤司问你。
“也不算很在意。”你想了想,“就是觉得奇妙?助勤巫女对我来说是能赚钱的兼职工作,但对她来说在自家寺庙帮忙是天经地义,不应该收钱的行为。”
同一件事对立场不同的人来说竟然天差地别。
不过你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多久,便去做水占卜了。
将占卜符慢慢浸透在流水里,纸面会自动浮现吉凶。
你望着漂浮在潺潺水流上的两张纸,不禁发出叫喊。
“为什麽你是大吉,我却是大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