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她从小就和我们婆婆最亲近。”佑树说,“如果她想静下来思考,做出重要决定,一定会选在婆婆身边。还有一点,其实之前在家里,我姐露过一丝口风,似乎有什麽东西掌握在她手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空气里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好吵啊,在墓地要保持庄重。”
那是藤和知花的声音。
果不其然,循声望去,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墓碑後走出来。她全然没有擅自消失惹得人着急上火的自觉,落落大方,好像是来参加述职大会一般。
她将手指搭在墓碑上,看着两人,略显无奈。
“佑树,在这种全是祖先灵魂安眠的地方,要记得保持安静啊。免得冲撞了先人。”
佑树则一脸无奈,“你果然在这里。”
月光照在那些方方正正的墓碑上,如水般洒落,有一丝别样的凄凉。
她抚摸着身侧的那块墓碑,神情沉静,好像跨越时空在和一个长者缓缓叙述经历。
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肌肤几近透明。
神宫寺莲的电话猛然响起。霎时间所有的视线汇聚在他身上。
他面不改色地接起电话,听到对方的开场白後,讶异地挑了挑眉。
随即,他放下手机,对藤和说:“千枣找到了。”
*
车还没停稳,藤和知花便跳下来,不顾一切朝前奔去。
她喘着气,在门前停下。像是近乡情怯一般,近在咫尺,却不敢靠近。
好半天,才迈向前一步。
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赤发青年擡起眸。他有着一张过于秀丽的面容,赤色的眼眸宛如雕琢出来的名贵宝石,镶嵌在名匠雕塑的眼眶里。
即便他此时已经有所收敛,仍有遮掩不住的锐利气场泄露出来,令人等闲不敢靠近。
而躺在他膝上,枕着他臂弯的小孩,正是失踪一天的千枣。
孩子此时正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不太安稳。睡梦里还紧紧抓着他黑色衬衫的胸前衣料。乌黑的发丝拢在青年的臂弯里,衬得孩子幼嫩的脸庞更加惹人心疼。
看见来人,他轻轻抚摸拍打着孩子後背的动作一顿。昂贵的大衣下摆拖曳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神宫寺等人追赶上来,看见那席地而坐的青年便是一愣。随後,他喜怒难辨地擡起手臂,拦住其他想上前的人。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赤发青年。
但藤和知花再没有更多的精力分散给其他人。她的目光已经全部被青年怀里的女儿吸引走,着了魔似的注视着孩子。
她一步丶一步走过去,走得很慢,好似每一步都会耗尽最後的力气。
然後她缓慢地在对方身边蹲下身来,抚摸着孩子沉睡的侧脸。
她的表情温柔,乃至近乎虔诚。
“她睡着了。”赤发青年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放得很缓,很柔,似乎在编织一个温柔的梦境。
“她哭了吗?”藤和知花轻声问。
赤发青年微微摇头,“先前哭过,我告诉她,妈妈一直在找她。她很坚强,没有再流泪。”
她不禁心疼地抚摸女儿柔嫩的脸颊。
“送她回家里休息吧。”赤发青年说,“而且,你也该休息了。”
他刻意放柔的声音如同有魔力般,让人有着信服的能力。尤其对于此时刚刚松弛下紧绷一天精神的藤和知花来说,现在是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
藤和知花点点头,站起身,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赤发青年轻而易举地抱着孩子站起身,无比自然地跟在她身後走进屋子。
他转头看一眼外面的几人,赤眸里有什麽一闪而逝。
在他唇边,有一丝漫不经心似的笑意。
但那一眼如同幻觉一般。因为青年很快便走进屋内,毫不拖泥带水。他跟在藤和身後走上楼,小心地安置起熟睡的孩子。
佑树赶忙奔进家门,去查看姐姐和外甥女的状况。
神宫寺莲还在站在原地。
他神色变幻半天,最後才对司机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