臯想,诗织的小崽子怎麽会喜欢这样普通得丢进人群就看不见的女人呢。
“等一下。”臯说道。
被叫住的藤和以眼神询问她。
“你在这里待得很无聊吧。”臯说道。
“没有那回事。我们借住在贵府,承蒙您照顾,感激还来不及。”藤和说。
她嗓子疼得厉害,性子又直,最不耐烦兜圈子,便皱眉说:“行了,我看到你每天闲得陪阿纯一起做家务。”
看到对方表情,她後知後觉自己说得伤人,清清嗓子,说:“你要是闲得没事干,明天中午来找我。”
说完她便自顾自躺下,背对门口,挥挥手臂,“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做汤的手艺烂得我看不去,一时兴起教教你罢了。”
半晌,她听到身後传来一声道谢。
“谢谢您。”
臯合上眼。
*
“等等,客人,这边不能进来。”
“等一下,这位客人!请不要再往前了!”
庭院里响起女侍们的惊叫声。
似乎是有前院的客人喝醉後,想借着酒意往庭院里强闯,一窥究竟。
就在两个女侍慌张阻拦喝得满脸通红的中年男客之时,斜地里陡然伸出一只手臂,牢牢地按住中年男人。
“还是不要让女士们为难了吧。”
随之传来的,是一位年轻男性低沉磁性的嗓音。
女侍们擡头,便看清来人的身份。
即便在室内,也碍着身份不得不佩戴墨镜的年轻男人。
“神宫寺少爷!”她们慌慌张张地喊道。
神宫寺莲对她们点点头,“去叫这位先生的随从过来吧。主人喝醉了当衆撒泼,可是件丢脸的事情。”
“是丶是,好的。”一名女侍立刻朝前院跑去。
就在这时,醉醺醺的男人突然暴起,一把推开抓住自己的年轻人,怒吼:“你算什麽东西,也敢拦我!”
说罢,便撞开另一名女侍,自顾自朝着栽满竹林的庭院深处跌跌撞撞走去。
边走边在嘴里嘟囔着:“什麽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麽东西丶嗝!”
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大喊:“这世上还没我不能进去的地方!”
说完,他便粗鲁地拨开挡在身边的一大片竹叶,朝里面探头望去。
隔着一重月洞门,在木廊下立着一名身穿薄藤色留袖的年轻女性。
她素白的肌肤在那淡雅的紫色衬托下,宛如透明一般。
没人想到在僻静的後院会突兀出现一名年轻女子,一时间,中年男人和神宫寺莲都愣住了。
而女侍显见知晓对方的身份,难掩紧张地喊:“藤小姐,万分抱歉打扰到您——”
被称为藤小姐的女子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微笑。
“没有的事。”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前,遮掩在长长的袖子下,“你们辛苦了。”
随即,她便稍微侧首,对身後的房间说:“阿纯小姐,请将两位保镖先生叫来。”
没多久,从她身後的和室里走出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两人精悍的体型,一眼看出来不好惹。
“前院的客人多喝了点酒,不小心迷路了。”她低声说,“还请两位帮个忙,将客人送回去。”
中年男人的酒意在撒泼半天後已经逐渐消退,冷风一吹,更是褪去大半。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做了多蠢的事情,急忙往後退,冷汗直冒。
“不丶不是!你们别过来!别碰我丶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
看着两个壮硕的保镖将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中年男人悬空架走,女侍感激地朝藤小姐鞠躬道谢,连忙急匆匆追上去。
而留在原地的神宫寺莲,隔着婆娑摇动的竹林,深深地看着那位被叫做藤小姐的女子。
这一男一女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相望。直到阿纯对藤小姐低声提醒,茶道老师还在等她回去,神宫寺莲才动了。
他突然笑了。
“好久不久。”他说,“藤和。”
“这麽久不见,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变成了——藤小姐?”他舌尖玩味着这个名字,摘下墨镜,露出眼神灼灼,“不请我喝一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