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撑不过半炷香。”祁涟喘着粗气勒紧银丝,血顺着下颌滴在赵明予脸上,“慈姐姐,你说,若把他做成人彘,是先割耳朵,还是手指?”
赵明予忽然勾起带血的唇角:“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祁涟的背後,静思的剑尖渐渐对准了他,他却双目赤红,浑然不觉。
“小石榴不要!”听见熟悉的称呼,赵明予的动作慢了一瞬,便是这一瞬,已经足够祁涟撤招,用峨眉丝回防自己背後的罩门。
祁涟目眦欲裂:“堂堂小侯爷,耍这种阴招!”
话音未落,他的银丝突然转向,缠住赵明予的脚踝往崖边拖拽:“既然你我分不出胜负,那就一起死吧!”
“不要!”叶慈拼了命地挥出一剑,竟然斩断了峨眉丝,赵明予失去峨眉丝的控制,霎时间顺着惯性向崖边滚去!
叶慈一跃,用尽浑身力气抱住赵明予滚离了崖边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祁涟的掌风已到!
这一击本该拍碎赵明予天灵盖,却在最後关头往一边偏了三分。
这一掌几乎用尽全力,掌力震断悬崖,崖尖“轰”地一声塌了,赵明予也随着崩塌的岩石向下坠落。
“抓住我!”
祁涟这一掌显然是经过精准计算的,更靠内侧的叶慈丝毫没有收到波及,她反应极快,在赵明予坠落地瞬间,大半个身子探出悬崖,十指死死扣住他血肉模糊的手。
“慈姐姐,别管他了!”
祁涟的银丝缠上她腰肢往回拽,她却反手一剑斩断丝线:“祁涟,别让我恨你!”
悬空的赵明予不知想到什麽,忽然轻笑,用另一只染血的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算了……反正你也……这麽讨厌我。”
“谁说的!”叶慈恶狠狠地瞪他,吼道。
因为太过用力,她咬破嘴唇,血滴在赵明予眉心,“赵明予,我警告你,你若敢松手,我立刻跳下去!”
“你已经跳过一次了。”赵明予道,“这次,该我了吧?”
叶慈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泉东村那次,她跳崖假死,骗得他了无生意,因此才喝下了禹梦的毒|药。
但她只愣了一瞬,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已经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或许是“重要的人”这四个字拨动了赵明予的心弦,他眸光一闪,心中重新燃起求生的意志。
他刚想点头,然而,下一秒,祁涟的银丝在此时缠住崖边凸石,悬崖再次一震!
叶慈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涟,只觉得他如今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染血的面容不再清隽,反而变成了从地狱爬上人间的修罗恶鬼。
若她再不放手,落入悬崖的便不再只会是赵明予一人。
赵明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咬咬牙,像是心一横一般下了决心,道:“这一次,便当是我对你的报复……你要……好好活……”
下一秒,他震断腕骨脱出桎梏,用残存的左手将叶慈推回崖顶,自己则仿佛飞鸟一般坠了下去。
“不要!”
血色身影坠入浓雾的刹那,叶慈的右手绝望地向下伸去,企图抓住赵明予的衣服一角,却只抓住一缕浸血的夜风。
夜枭的哀鸣刺破死寂。
叶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千钧剑。
“为什麽?”她像是在问祁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样不好吗?”祁涟反问。
“他死了,你便不必再做选择了。”他笑着走近叶慈,“慈姐姐,我知道你对他有情,可他如今已经死了。”
他在叶慈身前站定:“慈姐姐,你忘不掉他也无妨,心里有他也无妨,只要你人在我身边,我便什麽都不在乎。”
祁涟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剑锋已经贯穿了他的肩胛。
血溅上叶慈眉间红痕,她面无表情,可持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祁涟一愣,竟笑着握住剑刃往前一送,让剑尖抵住自己心口:“慈姐姐,你还是选择了他。”
叶慈只觉得他的身影比纸还薄,却又比鬼还可怕。
“不过没关系。”她听见他笑着说,“你恨我吧,慈姐姐。”
“你恨我吧,最好恨我入骨,刻骨铭心。”
“……恨比爱长久,不是吗?”祁涟眼中溢出扭曲的爱意。
“你真是……执迷不悟。”叶慈说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