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迟嘴角微微上扬,接受了她的调侃:"试试才知道。"
雪下得更大了。
两人加快脚步向食堂走去,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身影。
但林衔月知道,沈栖迟已经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就像他记下每一个难解的数学题一样,等待合适的时机继续推演。
而此刻,她只是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不问太多,却始终在那里,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在。
冷枫忆的身影彻底融入风雪,那道刺目的阳光也彻底被铅灰色的云层吞没。
雪下得更紧了,细密的雪粒打在脸上,带来麻木的刺痛。
雪势渐密,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林衔月低头盯着靴尖在雪地上踩出的痕迹,忽然听见身旁“咔嗒”一声轻响——
沈栖迟单手解开了琴箱侧袋的金属扣,摸出一把黑色折叠伞。
“带了伞不早说?”林衔月挑眉,看着他流畅地按下弹簧钮。
伞面“嘭”地一声撑开,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干燥的弧线。
沈栖迟将伞柄换到靠外侧的手,伞面自然地向她这边倾斜:“忘了。”
林衔月没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只是往伞中央靠了靠。
两人手臂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能感觉到轻微的丶带着体温的触碰。
伞下的空间安静私密,风雪声被隔绝在外。
沈栖迟突然问道:“你们之间误会很大吧。”
林衔月猛地回神,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冰冷的刺痛让她稍微清醒。
“嗯,”她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小学时……最好的朋友之一。”
沈栖迟没有催促,目光沉静地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五年级下学期,”林衔月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的养父母,也就是那时我以为的亲生父母,江父和江母离婚了。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那时候也没什麽很大的感触。”
沈栖迟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里微妙的停顿和“爸妈”这个词的生硬,但他没有打断。
“後来……江母再婚了,那个名义上的继父姓吴。”
林衔月的目光投向远处模糊的琴房大楼轮廓,声音更低了些,“一开始……相处的还可以,算得上融洽,吴叔总喜欢叫我小不点。
但後来,矛盾越来越多,内部关系也逐渐恶化,我也渐渐不喜欢‘小不点’这个称呼了。”
她想起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日益压抑的气氛,想起继父那张刻薄的脸和他永远挂在嘴边的威胁。
“在那个家里,每次有矛盾,吵架了,江母总让我忍。”
林衔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可忍久了……总会爆发的。
吵了很多次。那个人……总爱说:‘小不点,你再闹,就把你送回你爸那儿去!’”
“小不点”这个称呼让沈栖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以前怕,後来……也不怕了。”
林衔月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平静,“我甚至赌气说‘送就送’。
但江母……她不愿意。
所以,我还是留下了。那个叔叔还有一个比我大3岁的哥哥,他挺沉默寡言的,但有时也挺好的。”
林衔月省略了那个家庭里更复杂的窒息感与无力感。
“那段时间……很混乱,很难熬。”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翻涌的情绪,“和以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