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沈栖迟身旁,发现望远镜旁摊着一本笔记。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轨道的计算公式,页角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卫星简笔画。
沈栖迟调整着焦距,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程砚知说流星雨峰值在九点十七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些许沙哑,"正好赶上晚自习下课。"
林衔月低头看向腕间的手链,蓝光正以某种规律明灭,像是回应着遥远星空的呼唤。
她突然想起什麽,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政治笔记的利息。"
纸袋里装着三块葡萄味曲奇,形状分别是新月丶北斗七星和——
"这是。。。"沈栖迟拿起那块歪歪扭扭的饼干,"LCY-1号卫星?"
"白语梦帮忙烤的。"林衔月抿唇,"虽然她坚持要加草莓酱,但是被我拦住了。"
沈栖迟低笑,将"卫星"饼干放进嘴里。
月光下他的喉结滚动,唇角沾了点儿饼干屑。
林衔月下意识伸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又缩了回来。
"有流星。"沈栖迟突然说。
东北方的天幕上,一道银光倏然划过,转瞬即逝。
紧接着是第二颗丶第三颗,像天神随手撒下一把钻石。
林衔月仰着头,感到沈栖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链。
"接收到了。"他指向手链突然变亮的蓝光,"电磁波转化成了可视信号。"
楼下突然传来喧闹声——晚自习结束了。
走廊的灯光次第亮起,隐约能听到林枫妍清亮的嗓音和白语梦的笑声。
"明天。。。"沈栖迟收起望远镜,"数学课代表要检查《立体几何》作业。"
林衔月晃了晃手腕,卫星模型在黑暗中划出蓝色光弧:"政治课代表也要收笔记了。"
铁门被推开时,两人默契地拉开距离。
林枫妍探出头,珍珠发卡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哟,两位课代表在交流工作?"
她的目光扫过沈栖迟手中的饼干袋,又瞥见林衔月泛红的耳尖,明艳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需要学习委员提供'学术指导'吗?"
夜风扬起林衔月的发丝,遮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天台的角落里,那颗被遗忘的葡萄硬糖静静躺着。
包装纸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正是今晚流星雨的轨迹。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校园里回荡,走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天台上,流星雨的馀韵仍在天幕上偶尔闪烁,像宇宙漫不经心撒落的银屑。
林衔月靠在栏杆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星手链的纹路。
蓝光已经渐渐微弱,但仍在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沈栖迟站在她身侧,望远镜收进了背包,只馀下那本政治笔记还摊开在膝头——
最後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公式:
v=√(GMR)
"第一宇宙速度。"沈栖迟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卫星不会坠落的最低速度。"
林衔月望着公式出神。
操场上,零枫伊和白语梦正并肩走着,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枫妍站在教学楼门口,珍珠发卡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正和冷枫忆说着什麽;
远处,程砚知和阮听枝一前一後走向宿舍楼,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却又奇妙地同步。
"下周辩论赛,"林衔月突然开口,"林枫妍让我当一辩。"
沈栖迟挑眉:"辩题是什麽?"
"'仰望星空更重要还是脚踏实地更重要'。"
她轻声念出,嘴角微微扬起,"我抽到了反方。"
"巧了。"沈栖迟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理科班的辩论名单,"我是正方四辩。"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林衔月低头,发现那颗被遗忘的葡萄硬糖不知何时回到了她掌心,包装纸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所以,"沈栖迟的指尖碰了碰她的手链,"是星轨还是大地?"
林衔月望向夜空,最後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鹅座的尾翼。
腕间的手链突然亮起最後的蓝光,像某种无声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