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帽上多了一道新刻痕,小小的「317」数字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衔月捏着钢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教室的钟响。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沈栖迟的机车已经停在了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
引擎低吼着,尾气在秋夜的凉雾里凝成短暂的白烟,像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林衔月抱着书包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从车座下抽出一件黑色夹克——
那是他惯常备着的,以防她穿得太单薄。
“穿上。”他抖开夹克,袖口的蓝钻袖扣在路灯下一闪,“今天降温了。”
林衔月接过,夹克内衬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机油和雪松气息。
她刚套上,沈栖迟已经俯身替她拉好拉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下巴,留下一丝微妙的触电感。
“法学院图书馆的灯还亮着。”他忽然说,目光越过她肩膀望向远处。
林衔月回头。
文理湖对岸,那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在夜色中泛着暖黄的光。
每一扇菱形玻璃窗都像被点亮的星子。
沈栖迟坚持骑车送她回家,尽管两家只隔两条街。
机车驶上文理湖大桥时,他忽然减速,指针在时速30公里处微微颤动。
湖面倒映着两岸灯火,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进水里。
“实测数据。”
他单手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群,声音混在引擎声里,“从物理实验楼到法学院图书馆,正好七座路灯。”
林衔月数了数。
那些复古雕花路灯间距不等,最近的两座之间种着银杏,最远的隔了整片玫瑰丛。
但总数确实是七——像北斗七星的排列,带着刻意为之的浪漫。
後视镜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到足够跨越整个湖面,在彼岸相接。
沈栖迟的蓝钻袖扣在镜中折射出细碎光斑,随着车身震动。
那些光点在她手背上跳跃,如同某种摩尔斯密码。
转过第三个路口时,沈栖迟突然拐进一条小巷。
机车熄火後,寂静骤然降临,只有巷口自动贩卖机的荧光屏发出滋滋电流声。
“看。”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银质长命锁滑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锁面内侧刻着极小的数字——「317」,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LXY→SXC」。
林衔月伸手触碰,金属已经被他的体温焐热。
沈栖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按在锁面刻痕上:“上个月找人改的。”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现在它是双精度浮点了。”
巷子深处传来野猫的叫声。林衔月突然意识到,这个位置正对着法学院图书馆的侧门——
那扇门旁有棵百年银杏,树冠恰好能遮住三楼某扇窗户。
沈栖迟从後备箱取出两罐可乐。
易拉罐打开时,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的那颗小痣随着吞咽动作上下移动。
“下周三流星雨。”
他用罐底轻叩机车油箱,发出沉闷的回响,“我写了段自动追踪程序。”
手机屏幕亮起,界面是天文社开发的星图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