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钢笔突然消失在地缝深处。
沈栖迟摊开掌心,笔帽上的蓝钻正嵌在他机械表的317刻度处——不知何时用细绳钓了上来。
夜风转凉时,沈栖迟从外套口袋摸出个锡箔纸包着的物体。
展开後是半块融化又凝固的巧克力,形状像被引力扭曲的流星。
“象限仪流星雨的纪念品。”他掰开巧克力,露出里面冻干的玫瑰花瓣,“上周在辐射区捡的。”
林衔月咬到花瓣时尝到铁锈味——
根本不是玫瑰,是他在物理实验室顺来的铜箔,故意剪成花瓣形状。
沈栖迟的喉结动了动,月光照亮他颈侧那道浅疤:“其实是想说……”
天文社的激光笔突然扫过来,绿光在他锁骨处停留0。7秒,恰好是光从月球抵达地球的时间。
晚自习结束铃响彻校园时,他们一前一後回到教室。
林衔月的《五三》里夹了张新的星图,背面写满电磁学公式。
沈栖迟的竞赛笔记扉页上则多了行娟秀小字:「当观测者效应存在时,坍缩的究竟是波函数还是——」
後半句被橡皮擦去了,只留下纸张纤维的细微凸起。
林枫妍踹开教室门,手里晃着两张违纪单:“你俩名字又在值班本上量子纠缠了。”
她指着晚自习记录栏,「旷课30分钟」的登记处,沈栖迟的名字後面画着∞符号,林衔月的名字旁则是(约化普朗克常数)。
沈栖迟突然用蓝钻钢笔在违纪单上补了道公式:
ψ(LXY,SXC)=|↑|↓|↓|↑
“贝尔态。”他弹了下纸页,“不可分割的。”
走廊声控灯渐次熄灭,最後的光斑落在公式上,像两颗互相观测的量子。
南江一中的课间操铃声响得像个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馀音,单调丶持久丶无法忽视。
林衔月站在文科班方阵的第三排,阳光穿过操场边缘的银杏树。
在她脚下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被引力场扭曲的星光。
理科班的方阵在操场对面,隔着一整个足球场的距离。
沈栖迟永远站在最後一排——不是因为他个子高,而是因为他总能精准地卡在教导主任的视线盲区。
他做伸展运动时总是慢半拍,手臂擡起的角度比别人低5度。
转身时肩膀的弧度像是精心计算过的抛物线,恰好能让某个动作对上她回头的瞬间。
林枫妍在她旁边压腿,孔雀羽耳坠晃得刺眼:“别数了,从体转运动开始你已经回头看了七次。”
她压低声音,“教导主任的望远镜都快盯穿你了。”
林衔月没说话,低头系鞋带。
塑胶跑道上不知谁用粉笔画了道歪歪扭扭的轨迹线,从文科班方阵一直延伸到理科班最後一排——像一颗彗星的轨道。
体转运动开始时,沈栖迟的手突然插进校服口袋。
阳光在他指间一闪,林衔月眯起眼,看见他手里多了个激光笔——
天文社用来校准望远镜的那种,红点能在百米外保持准直。
红点突然出现在她的袖口,精准地落在校徽的“南江一中”四个字上,停留了0。7秒——正好是光从月球到地球的时间。
然後它开始移动,在浅蓝色校服上画出一道平滑的曲线,最终停在她的左手虎口。
林衔月低头,发现那道曲线是正弦函数的一个周期,峰值处标了个小小的「317」。
教导主任的哨声骤然响起,红点瞬间消失。
沈栖迟已经恢复标准动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集体幻觉。
但林衔月知道不是——她的虎口还残留着一点灼热感,像是被遥远的恒星烫了一下。
解散时,程砚知突然从理科班方阵挤过来。
他的眼镜片在阳光下反着冷光,手里拿着本《流星与彗星观测手册》。
“林同学。”他推了推眼镜,“物理老师让你去拿竞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