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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轨与晨露（第2页）
他的目光穿过晃动的全息星图，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圆顶要开了。"
夜风掠过观测台，吹散了未说完的调侃。
林衔月握紧手中的纸袋，黑醋栗的香气隐隐浮动。
在所有人走向圆顶时，她落在最後，悄悄拍下沈栖迟调试仪器的侧影——
这是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就像他永远记得她咖啡要加多少糖。
手机突然震动。林枫妍发来消息：「第39条证据已存档。PS：他风衣第二颗纽扣的缝线和你衬衫上的一模一样」
林衔月锁上屏幕，擡头看见天秤座的第一颗星正穿透云层。
十年的距离像被某种精确计算过的轨道，在这个周三的黄昏，悄然缩短了0。03角秒。
机械齿轮咬合的声响在穹顶下回荡，天窗缓缓开啓的瞬间，阿尔卑斯山脉的夜风裹挟着雪松气息灌入观测室。
林衔月站在赤道仪三步之外，看着沈栖迟调试设备的背影——
黑色风衣的肩线绷出锐利的弧度，後颈处有一绺不听话的黑发从衣领里钻出来，在空调气流中轻轻晃动。
"偏振镜角度再调0。5度。"程砚知突然出声，他不知何时绕到了沈栖迟左侧。
金丝眼镜链扫过金属刻度盘，"云层折射会干扰β星的可见度。"
沈栖迟没有应答，但林衔月看见他右手无名指在微调旋钮上多转了半圈。
这个细节让她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观测日志——
大学时他们曾在天文社共用的那本笔记上。
沈栖迟总会在她标注的星图旁补上更精确的参数，用的就是这种沉默的修正方式。
"让让。"林枫妍挤到她身边，红色发梢扫过她耳廓，"你家沈总今天第17次偷看你。"
她递来热可可时压低声音，"我赌他撑不过三十分钟就会找借口和你单独说话。"
林衔月接过纸杯，肉桂的香气漫上来。
她故意转向另一侧，正好看见阮听枝在给程砚知系围巾——深灰色的羊绒织物缠在那人脖子上像道温柔的枷锁。
程砚知耳尖通红却假装专注盯着光谱仪，镜片後的眼睛眨得飞快。
"β星方位角82度。"沈栖迟的声音突然从身後贴近，薄荷气息混着观测室特有的金属冷感拂过她後颈。
林衔月条件反射地往前半步，却撞上了目镜调节轮。
膝盖传来的钝痛让她倒吸一口气，下一秒就被扶住手肘。
沈栖迟的掌心温度透过衬衫布料传来，太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僵住。
十年前图书馆的雨夜，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肘防止她滑倒。
那时他校服袖口沾着她的钢笔水，在白色布料上晕开一片星空蓝。
"目镜边缘有防撞设计。"
他松开手，声音平静得像在读实验报告，"你上次撞到的淤青两周才消。"
林枫妍的咳嗽声突兀地插进来。
林衔月低头凑近目镜，视野里天秤座β星正在云隙间闪烁，周围却环绕着异常的光晕——
不是自然形成的日冕状，而是精确到令人不适的几何图形。
"轨道卫星的太阳能板反射。"
沈栖迟的指尖突然出现在视域边缘，在虚空中划出几道轨迹，"ech上周发射的，正好在β星黄经附近。"
林衔月猛地直起身。
这个距离能清晰看见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以及虹膜里未被仪器灯光照亮的深灰部分。
那些藏在补充协议里的未尽之言突然变得具象化——
第37条"周三无算法时段"背後，是十年前她写在毕业纪念册上的"希望有人能记住我看向星星时的角度"。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新项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隔了层冰，"用商业卫星污染我的观测视野？"
圆顶内的交谈声突然低了下去。
程砚知调试投影仪的动作顿住，阮听枝的星座曲奇袋子发出尴尬的窸窣声。
沈栖迟的喉结动了动，风衣肩线随着呼吸有了细微的起伏。
"反射角度经过精密计算。"他最终开口，每个字都像在实验室汇报数据，"不会干扰你的流星雨观测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