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客厅里先是安静异常,最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最後在卧室门口停下,凶手距离他们只剩下了一道门。
可窗框上,不知何时被钉上了牢固的限位器,纹丝不动。
陆梵生立马抄起书桌旁的木头椅子,砸向玻璃。
哗啦一声,碎片四溅。
他看也没看自己手上被划破的口子,几乎是把她提起来塞了出去。
“快跑!”他伸手掰开边缘的碎玻璃,确保边缘不会把她划伤,又拼命把她推出去。
可太迟了,卧室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凶手手上拿到了卧室门钥匙,门几乎是一瞬间就打开了。
一个身影幽幽堵在门口,脸上覆盖着一张僵硬的假人脸面具。
陆梵生本来也已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可偏偏就在这时,面具人迈开步子,几乎是冲到了窗前。
陆梵生闷哼一声,胸口瞬间被划开一道伤口,瞬间染红了校服衣衫。
剧痛之下,陆梵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反抗力量,一把将她完全推下窗台,自己也跟着滚落,後背一片血肉模糊。
他拉起她的手,跌跌撞撞冲进昏暗的街道。
身後没有追赶的脚步声,但父母死亡的场景带来的冲击力依旧很强,他们两人的身子依旧在抖。
行人匆匆,看到他们满身是血的样子,惊恐地避让,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他们。
那张人皮面具摧毁了他们对整个世界的基本信任,凶手或许是他们认识的人,或许也有同夥。
他们害怕,他们不敢去信任那些行人,也只敢相信警察。
手机跟书包已经落在了屋里,可警局还离得很远。
华曼音从小体弱,没跑几步就眼前发黑,喉咙火烧火燎,腥甜的味道涌上来。
陆梵生停下来,看了她惨白的脸一眼,什麽也没说,猛地弯腰把她横抱起来。
那是的他用早已划烂的双手抱着她,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狂奔。
他的胸口紧贴着她的脸颊,那温热粘稠的血一点点打湿她的校服领子。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浓重的呼吸一息一息落在她发顶,越来越急促。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停下就可能会被凶手抓住,万劫不复。
她死死捂住他身前的伤口,好像只有这样,心口才能好受点。
直到警局的牌子落在视线里,陆梵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告诉她什麽都不要怕了,最後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倒下的瞬间,他还不忘用最後的力气把她护在怀里,自己重重地砸在台阶上。
“梵生!陆梵生!”她从他怀里爬出来,想要摇醒他。
可少年紧闭着眼,脸色和唇色都格外苍白。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警官闻声冲出来,带着他去治疗,也在华曼音的叙述下,带着人前往了案发现场,并派了另一批人守护他们。
可惜的是,凶手早就离开了现场,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这件案子至今依旧是无法破解的悬案。
後来在医院里,陆梵生挣-扎着醒了过来,口中嘀咕着要守护她。
那时候的他也像是现在一样,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没有事,甚至强撑着动了动,想坐起来,结果伤口崩裂,血又涌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绷带。
那是华曼音第一次哭。
只是後来,长大後再去警局,她再也没见过那位老警官,许是退休了。
华曼音放下手中的餐叉,擦了擦嘴,再也没有了胃口。
陆梵生收拾完桌子,就又消失不见了。
吃完饭没多久,沈逸枫来了。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神情肃穆。
“抱歉在早晨打扰你,陆哥的葬礼已经确定,时间就定在这周末,”他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那块旧怀表,看了一眼又合上,金属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具体时间地点我到时候发给你,如果你觉得人多不适应,可以只有我们两人过去。”
华曼音沉默了几秒,虽说陆梵生现在的魂魄时不时出现,但在其他人眼中他还算是个死人,葬礼这事还得好好办一下。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那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告别,而且这会让陆梵生的其他朋友很难办。
“没关系,”华曼音擡起头,声音很平静,“让大家一起来吧,他应该也有其他朋友的吧,不能让那些人难堪。”
沈逸枫似乎有些意外,他仔细地看了看华曼音的脸,目光在她唇上和颈间的伤口处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好,”他最终点头,“我会安排。”
他顿了顿,语气放得更缓和了些:“另外,葬礼的着装,我帮你订了一套,尺寸按你之前的档案来,应该合适,做好了我让人送过来。”
“谢谢。”华曼音没有拒绝,这种时候,有人帮忙处理这些琐碎的细节,是一种负担的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