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完额头,他的嘴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着她的脸一路向下,小心翼翼印在她的眉毛上,脸颊上,最後是嘴唇。
最後,他唇停在她耳边。
他用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缓缓说出两个字:“好乖。”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绝对的控制意味。
说完,他保持着那个极近的距离,目光继续在她沉睡的脸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一件独属于他的宝物。
“亲爱的,你好乖。”
华曼音依旧沉睡着,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只是醒来後,已经日上三竿。
华曼音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闹钟,但是闹钟并没有响。
陆梵生坐在床边,五指摊开,递上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周六:“今天是周六,不用担心,所以闹钟没有响。”
华曼音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天的事,她还是皱了皱眉,好在陆梵生把早饭都做好了。
没过多久。
华曼音果然被叫到了警察局喝茶。
韦清这一次直接熟门熟路递来了文件,每次华曼音进来,他总是控制不住去观察她的神态,揣度她的情绪。
她偶尔忧虑,但大部分情况下总是一副淡然好似平静湖水一般的神态,在见到林宇死亡照片的时候,她惊讶丶厌恶,但却没有一丝恐惧。
不论男女,大部分人在见到恐怖亦或者血腥的场面,并且在确定为真实发生的事情过後,或多或少都是恐惧的。
也有人会因为好奇多看两眼,但绝对不会像是华曼音这般平静,就像是,看过更震撼丶更恐惧的场面一样。
华曼音经历过凶杀案,大部分的人都会有创伤後遗症,可她没有。
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姐姐,韦清记得姐姐还在世的时候,总喜欢拉着他去看恐怖片,他小时候还被吓到半夜不敢闭眼睛。
这也是韦清感兴趣的点,但他不能对华曼音刨根问底,无论站在什麽立场上,都不合适。
华曼音也不害怕,看到了现场的几张照片。
周啓宇死状愈发恐怖,他像是食品一样,被端在了巨大的餐盘之上。
而他的妻子和女儿也跟随着死亡,死状同样凄惨。
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张大了嘴巴,舌头消失不见。
韦清说道:“凶手可能有收藏舌头的爱好,我知道你很大概率不是凶手,只是,他死前见到了你,我只是例行公事。”
华曼音点点头,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韦清记录後,还是放她离开了。
华曼音离开的时候,在警察局略显嘈杂的走廊上,迎面差点撞上一个正低头翻看文件袋且年级较大的男人。
他步履有些沉缓,制服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看起来较为严肃。
华曼音下意识地侧身避让,目光掠过对方布满皱纹,甚至出现了大片老年斑的脸时,才想起了什麽。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迟疑轻声唤道:“马警官?”
男人闻声擡起头。
浑浊却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随即嘴角松弛下来,露出了一个感慨的微笑。
“哎哟,是小华?”他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他眨了眨眼,最後松了一口气,“真是你啊,一晃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他上下打量着华曼音,带着善意:“我差点没认出来,这眉眼,跟你妈妈年轻时候真像。”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麽,眸色复杂:“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马警官,真的是您!”华曼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
母亲曾是这里特聘的犯罪顾问,母亲性格开朗,跟这里大多数警察都相识,尤其是老马,也就是马警官。
母亲说,“老马是个靠得住的人,如果遇到什麽事情,去找老马就好。”
正是这句话,才撑着她和陆梵生的一口气,在遭遇凶手後,跌跌撞撞地扑向了警局大门。
“我丶我很好,谢谢您还记得我,”她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落在马警官手中的那个略显鼓胀的牛皮纸文件袋上,“您这是?”
马警官顺着她目光看了看文件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透出一种难掩落寞的复杂神情。
“啊,这个啊,”他轻轻拍了拍文件袋,“来办点手续,我老了,干不动了,这次是彻底离开这一行了,交了辞职报告,以後就不回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