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目光落在女儿脸上,语气终于没那麽严肃了:“那女人今天安葬,你姐姐的遗体也找到了,火化完,正好一起,地方在同一个殡仪馆,沈家没给那女人办葬礼,刚好,你姐姐的也免了。”
他咀嚼着食物,慢条斯理地咽下,才继续道:“你去一趟,看看你姐姐的骨灰,顺便……”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命令道:“顺便跟沈逸枫好好接触,这才是要事,他大哥死了,沈家第二集团现在全攥在他手里,把他抓牢,做我们江家的女婿,家里才能更上一层楼。”
吃完饭後,他随手将餐巾丢在桌上,拖动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声,站起身。
“新保镖到了,吃完饭你就出发,沈逸枫也会去,记着你的任务,别给我搞砸了!尤其别摆出这副哭哭啼啼的丧气样,别丢了江家的脸!”
说完,江成军狠狠瞪了母女俩一眼,快速迈步离开了餐厅。
江母拉着女儿坐下,拿起筷子,有些慌乱地往她面前的餐盘里堆食物:“柔柔,多吃点啊,吃饱了才有精神。”
察觉到女儿低着头,似乎沉浸在悲伤中,江母赶紧低声劝慰:“忍一忍,你爸爸他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看现在咱们江家多麽繁盛,路我们都给你铺好了,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她看着女儿,精心保养的脸上却透着一股深深倦怠。
华曼音沉默着,机械地吃完了盘中的食物。
如果不按江成军的剧本走,要麽被强行押送,要麽身份败露。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去一趟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椅子。
门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
车旁站着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宽肩窄腰,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也包裹不住他身上的肌肉线条。
他没戴墨镜,露出的脸棱角分明,容貌算是中规中矩,一身正气。
但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视线越过华曼音,落在早已离去的江成军身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感。
风吹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
华曼音裹紧了薄外套,没太在意这个新保镖,毕竟她主要目标是江家人。
但江成军敢只派一个人跟着她,想必这人本事不小。
她维持着人设,微微低着头,默不作声从後车门坐了进去。
保镖一言不发,关上车门後,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啓动,驶向城郊的殡仪馆。
地点依旧偏僻,树林茂密。
华曼音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想到那天死亡,也是在这样的树林里,也是这般荒僻,她呼吸急促了不少。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新身份,这驱散了她心中不少的阴霾。
殡仪馆外,气氛格外严肃,安静得没发出一点声音,不少黑衣保镖分散警戒着。
看到华曼音走近,立刻有人上前阻拦:“沈家包场,闲人免进。”
华曼音一愣,江成军只说让她来,却没提这里已被沈家清场,她该怎麽进去?
这有点坑人了吧。
这时,副驾的保镖推门下车。
他与拦路的保镖低声交谈了几句,又指了指这边,很快,对方让开了路。
保镖侧身:“江小姐,这边走。”
他走在前面,刻意与她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华曼音敏锐地捕捉到,他转身时,肢体动作好像略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厌恶。
她压下疑惑,跟着他走上一条僻静的小路,绕到殡仪馆後面一处不起眼的偏厅。
这里冷清得近乎凄凉,就连树都秃了一片,叶子大片大片堆在地上,无人打扫。
门口孤零零地立着一张江叙白的黑白遗像,遗像前,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就是全部。
场内没有花圈,没有挽联,更没有人,冷清无比。
只可惜江叙白生前就不被真正接纳,死後也依旧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