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目,她微微眯了一下眼,旋即又恢复成低眉顺目的温婉模样,脊背挺直却又含着一种随时准备俯的柔韧。
身影被身后深不见底的殿宇阴影无声地吞噬,朝着未央宫更幽深、更不容有失的深处走去。
椒房殿的玉阶比未央宫任何一处都更森冷。
卫子夫垂立于殿门外的阴影里,晨风卷起素色裙裾,她立刻以指尖不动声色地压住,如同按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羽毛。
殿内沉水香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凝滞,混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来自妆奁深处陈年脂粉的甜腻气息,丝丝缕缕缠绕着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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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到——”内侍尖细的通传声刺破殿内的寂静。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在喉间谨慎地停留一瞬,才缓缓吐出。
她迈过那道高阔的门槛,步履轻得如同踏在薄冰之上。视线始终低垂,只及前方三尺之地。
光可鉴人的墨玉地砖映出她模糊而谦卑的身影,以及远处凤座之下,那迤逦拖曳的华贵裙裾一角——金线密织的凤凰羽翼,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折射出不容逼视的冷光。
她行至殿中,离那凤座尚有十步之遥便停下,深深下拜。
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玉砖,温婉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显得格外细微:“妾卫氏,叩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每一个字都清晰,却又被刻意收敛了所有棱角,只剩下纯粹的恭顺。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香炉里青烟笔直上升,在沉闷的空气中无声散开。
良久,凤座方向才传来一声慵懒的、带着一丝鼻音的回应:“起吧。”
那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坠地,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卫子夫依言起身,姿态依旧维持着躬身的弧度,不敢完全挺直。
她垂着眼,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道目光,如同冰冷的芒刺,自上而下地扫过她素净的衣衫、低垂的髻、以及恭敬交叠在身前的双手。
那目光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源自骨子里的轻慢。
“卫夫人近日侍奉陛下,辛苦了。”
陈娇的声音悠悠传来,她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腕间几只赤金镶宝的镯子相互碰撞,出清脆而突兀的声响。
卫子夫立刻微微欠身,声音更低柔几分:“皇后娘娘言重。侍奉陛下乃妾之本分,不敢言辛苦。陛下夙夜勤政,更需皇后娘娘凤体康宁,方是社稷之福。”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将功劳与福泽全数归于皇后。
陈娇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微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本分?”她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随意地抚弄着袖口繁复的金线滚边,“卫夫人倒是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的‘本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卫子夫身上,那目光缓慢地、一寸寸地碾过卫子夫素净的衣衫,低垂的髻,交叠于膝前因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的手。
“这椒房殿,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卫夫人一来,倒添了些生气。”
卫子夫的头垂得更低,仿佛那无形的目光是千钧重压,要将她的脖颈彻底折断。
指尖在宽袖的遮掩下,无意识地掐紧了掌心的软肉,留下深刻的印痕。
她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冰冷、黏腻,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愠怒。
那目光在无声地提醒她:无论陛下赐予多少珠翠云锦,在这椒房殿里,她始终是一件需要被审视、被定义、被随时敲打的“器物”。
殿内死寂,沉水香浓烈得令人窒息。
卫子夫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在肋骨间疯狂撞击的声音,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破碎的颤栗。
她强迫自己松开紧咬的牙关,让那早已在心底碾磨了无数遍的、谦卑到尘埃里的应答。
以一种近乎气音的、被刻意磨平了所有棱角的温顺,缓缓溢出唇间:
“妾惶恐。椒房殿乃皇后娘娘寝宫,自有凤仪辉映,威仪天成。妾愚钝,只恐言行粗陋,扰了娘娘清静。”
她的应答谦卑到了尘埃里,每一句都在强调陈娇的身份与自己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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