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解道:“天塌地陷又如何?人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人得先惜身,才有以后!”
那碗浓黑的药汤,散着苦涩而顽固的气息,如同命运本身,不容拒绝。
甘露殿内,药汤苦涩的气息无声弥漫,以及那滚落一地的乌黑佛珠,在阴影里反射着冰冷幽暗的光。
如同无数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这权力巅峰最后的、令人齿冷的落幕。
他盯着简诺平静无波的脸,试图从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找到一丝熟悉的温度,一丝属于女儿的关切,哪怕是一丝对他刚才那番崩溃失态的怜悯或无奈也好!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睛里,没有对父亲痛苦的感同身受,没有对兄弟相残悲剧的哀伤,甚至连对他辱骂新帝时可能该有的惊惶或劝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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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漠然置之的疏离。
仿佛他刚才那番撕心裂肺的崩溃,不过是一场与她无关的、令人厌烦的闹剧。
她怎么能这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委屈,混杂着强烈的不解,猛地涌上李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对李世民的恨意。
断断续续、不成调的抽泣和呜咽,在死寂的宫殿里回荡,如同孤魂野鬼的哀泣。
殿内侍立的宫人们个个面如土色,头颅深埋,恨不得将身体缩进地砖的缝隙里,化作一尊尊无知无觉的石雕。
简诺无法让自己彻底变成一块木头,假装听不见那撕心裂肺的呜咽,看不见龙榻上那具被巨大悲痛彻底摧毁、仍在无意识抽搐的身躯。
她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最温和无害的劝慰方式都用遍了,得到的却只有更深沉、更绝望的悲痛回应。
她真心要扛不住了,哄劝的话语在舌尖打转,却变得越来越干涩、越来越空洞。
“您这样悲恸,龙体如何受得住?太医说了,您需得静养……”
李渊对递到唇边的药汤视若无睹,“昭阳……”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乞求般的困惑。
他想问:你看到阿耶的痛苦了吗?
你听到阿耶的心碎了吗?
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点的难过和安慰都不肯给阿耶?
他语无伦次地嗫嚅着,声音虚弱得如同梦呓,“…你…你大兄他…他从未曾…真正想过害二郎之命啊!”
“他…他只是一时糊涂…被身边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蒙蔽了心智…是那些人…”
他试图寻找一个可以推卸罪责的出口,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逃避和固执的自我欺骗。
“可怜我儿建成、元吉啊”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将血淋淋的骨肉相残归咎于虚无缥缈的“小人”,却不肯直视兄弟间早已不死不休的权力之争,不肯承认他自己在平衡两方势力时的优柔寡断甚至推波助澜!
“父亲,您口口声声说大兄从未想过害二郎之命,可无论大兄的“真实想法”如何,二郎差点或已经受到致命伤害是事实。”
政变的前三天,李世民受邀去太子府赴宴,服下鸩酒,结果是“心中暴痛,吐血数升”。
此时兄弟几人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张了,虽不知李世民为什么还敢去赴宴,还会不加小心的喝下毒酒?
虽不知为何喝了毒酒居然没死,三天后就生龙活虎的参加了政变,一箭射死了太子。
无论真假,都被李世民转化为道德武器,为三日后的致命反击铺平道路。
嫡亲的手足兄弟又如何?
任何时代,权利的诱惑力永远是最大的,皇权的诱惑更是最中之最。
在至高皇权面前,血缘伦理不堪一击,正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斩草要除根”!
还能指望李世民留他们一命不成?
其实简诺更想说的是,玄武门之变的根源在于秦王党与太子党以及秦王党与你的权力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