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盲目的乐观,而是基于“先知”而产生的、一种能够将灾难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强大自信。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的精神陡然一振,所有隐忧尽数化为冷静分析的力量。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幅巨大的《关中山川舆图》时,眼神已截然不同。
那一片片刺目的猩红不再是无序的、令人绝望的灾难标记,而是变成了可以剖析、可以破解的敌军布阵图。
他缓步上前,姿态沉稳如山岳,缓缓抬起手,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精准而稳定地点向地图上陇右那片最浓稠的朱砂区域,声音清朗沉着,瞬间吸引了所有臣工的注意力:
“陛下,诸公,”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悉底牌的从容,“蝗情驿报所言虫卵之数,确实骇人听闻,然”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语气:“其分布,绝非均匀覆盖,铁板一块。天地造化,自有其规律可循。”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那些代表河谷、滩涂的区域缓缓移动,如同最高明的统帅在推演沙盘。
“虫卵孵化,非无根之木,需地利,亦需天时。”
“何处河谷向阳背风,积温更甚?何处滩涂土壤湿润,利于虫卵存活?又何处去岁草木最为丰茂,为母蝗提供了产卵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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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关窍,”他的手指重重地在几个关键节点敲了敲,“在此舆图之上,结合司农寺与太史局的地理档案、气象记录,皆可一一推算,寻出其滋生之脉络、聚集之核心!”
“而非被其总数吓破了胆,自乱阵脚!”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关键,瞬间将一场看似无法抵御的天灾,拉回到了可以技术性解决的层面。
这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剖析,恰恰给了惶惑的众臣最需要的东西——一个清晰的思路和可行的方向。
他倏地转过身,投向那几位司农寺官员:“王寺丞,”他直接点名,语气不容回避。
“虫卵虽巨,然据太史局观测,陇右今冬雪少,地气早干。若开春后,天公仍不作美,再无一场透雨滋润,土壤板结硬化,那些深埋之卵,是否真能悉数破土而出?”
他步步深入,逻辑严密如锁链:“即便侥幸破土,幼蝻孱弱,不堪一击。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或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及时雨,又能剿灭多少?这些变数,司农寺应有测算。”
司农寺的王寺丞被他骤然点名,浑身猛地一激灵,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慌忙躬身出列。
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音:“长孙尚书明鉴!确…确实如此!虫卵自孵化至成虫,天敌环伺,气候难测,可谓十难存五!幼蝻至若虫阶段,更为脆弱,再十难存三!此乃自然之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所有勇气,但恐惧依旧缠绕不去:“然…然即便…即便百不存一,仅剩十一之数,以其基数之巨,其量仍…仍恐…”
“仍足以蔽日遮天,酿成巨灾。”
长孙无忌平静地接过了他不敢说完的话,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让那未尽的恐怖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故而,预判蝗群真正可成之规模、其孵化破土之关键时机、以及最主要之飞迁路径,方为眼下第一要务!而非在此空议迁都避祸,徒乱人心!”
他再次面向御座,深深一揖,姿态恳切而坚定:“陛下,臣恳请,立即动用所有‘蝗情驿报’快马通道,加派精干谙熟地理之员,分赴各重点区域,实地监测地温、墒情变化,每日一报!”
“同时,请旨令司农寺与太史局即刻合署办差,调阅历年气象、地理档案,比对最新勘测数据,于三日之内,必须绘制出最可能的《蝗灾起势预演图》!”
“何处可能率先成灾,爆最为猛烈?何处山川地形可为屏障,稍阻其势?蝗群主力最可能沿渭水、泾水等哪几条主要河谷东进?必须在这图上标得清清楚楚,了然于胸!”
“唯有知彼,详知其弱点与动向,方可谋定后动!”
“或可组织军民于孵化之地扑杀幼蝻,扼杀于襁褓;或可于其飞迁必经之路,设障掘壕,拦截消耗;或可提前调配粮草,于关键城池坚壁清野…”
“种种对策,皆需基于此图,方能有的放矢!”
“届时,是战是避,如何战,如何避,方有坚实依据,而非徒耗口舌,空自惊惶!”
殿内众臣,无论是主战还是主避,都被这番条理清晰、直指关键的论述所折服。
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眼下最该做的务实之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御座之上,等待着天子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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