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说了多梦,沈原殷就在晚上做了梦。
他梦见了崔肆归。
那是个雪日,崔肆归孤身一人走在雪中,背对着他。
沈原殷只感觉自己是飘在空中,就和这段时间做的梦一样。
他飘到崔肆归前面,上下打量着,不知道为何这个梦里的崔肆归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看着也已不像是二十左右。
男人身穿玄袍,上面有金色的复杂刺绣和五爪金龙。
沈原殷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是一座山。
崔肆归沿着道路一直往上爬,这条路直通半山腰,道路已经修葺好,两边对称着摆放着石像。
这是上一世的记忆,还是梦里虚构出来的画面?
大雪纷飞,他伸出手,想要接住落下的雪,但雪花直接穿过了他的手掌心,落向地面。
就这么一小会儿,崔肆归已经走出去一截路,他飘过去到男人身边,心里觉得非常奇怪。
看崔肆归的装扮,应该已经登基,身为皇帝又为何独自一人去往一座山?
他突然不想继续跟着崔肆归了,本来现实里都看着他心烦,不想梦里还是他,于是他转换方向,想向远处而去。
却不料没飘去多远,突然只感觉被一阵不知道哪儿来的强风一吹,再睁开眼,又回到了崔肆归面前。
得,自己的梦还不允许自己决定。
沈原殷面无表情地想。
于是他只能跟着崔肆归,百无聊赖中他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男人的容貌。
瘦了。
这是他第一眼看到的。
下颚线愈发突出,脸部锋利的线条更加让男人冷硬,身上带着久经战场的锐意,以及常年上位者的威严,三者融合,让男人显得更加拒人千里。
看着也好像并不开心,像是心事重重,眉间可以看出男人经常皱眉。
不知道为何,沈原殷心口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悲痛,卡在喉口,不上不下。
跟着崔肆归一路往上,又进了山里的洞口,最终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明明自己现在没有实体,可却还感受到了一股冷气。
这里四周点亮着烛火,洞里有侍卫守着,见崔肆归进来后就行礼出去了。
中央摆放着一口冰棺,地上也散落着很多冰块,而后面则是一口两人规格的合葬棺。
沈原殷看见崔肆归停在原地不动了,目光沉沉地望着冰棺。
沈原殷有些好奇,于是飘过去想要看一下。
在看见冰棺里的人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紧接而来的就是觉得好笑。
躺在冰棺里的人就是他自己。
身上穿着青衣,脸上面无血色,苍白一片。
脖颈上有一道刀刃划过去的伤痕,伤痕旁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伤口没有办法处理,看着就有点狰狞。
沈原殷冷笑了一声,心里大概明白这应该是上一世他死后发生的事了。
他听见脚步声,随即就看见了崔肆归走到了冰棺前。
崔肆归贴着冰棺坐下,手臂搭在棺盖上,透过一侧看向里面的人。
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沈大人,我有点累了,我好想你啊……”
“……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我的梦里了,上一次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崔肆归又自嘲道:“也对,你的确应该怪我。”
崔肆归望着冰棺里的人,久久不再言语。
沈原殷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但是心脏又在忍不住的发疼。
“沈大人,你来看看我,好不好……”崔肆归隔着冰,手指轻轻抚摸着里面人的脸颊,就好像他真的可以再一次感受到那温暖有活力的皮肤一样。
崔肆归垂下眼眸,眼中带着痴念和执着,他轻声说道:“沈大人,快要结束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沈原殷看着崔肆归眼底的青黑,终是叹了口气。
……
一阵头晕目眩,沈原殷睁开眼,入目是丞相府熟悉的屋檐。
他起身推开窗,望向窗外,腊梅树愈来愈秃,枝桠上繁盛的腊梅早已不在,而树下落下的花瓣也有些早已腐败。
在最后一瓣腊梅落在地下时,元旦朝会也来临了。
短短时间就名传京城的戏班子早已被和锦帝传入宫中,甚至还看上了其中的一名女子,动作迅速地给封了个贵人的名号,近日来十分宠爱,连安贵人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