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绥无奈,站在床边。
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袖子,再不作挣扎,阿棠逐渐的也放松下来,手还是紧紧攥着那一角。
风止,水息。
嘈杂的声响和谩骂不知何时褪了出去,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且恬淡,阿棠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意识逐渐沉底。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缝隙。
洒在床帐中,阿棠眼皮颤了下,慢悠悠的醒来,整个人意识尚且混沌,下意识抬手去遮眼睛,光滑柔软的锦缎随之扑在脸上。
她愣了下。
睁开眼,将那片碎布拿到眼前仔细打量许久,玄色绣暗纹的缎子,一看便知是谁的东西。
可是怎么会在她手里?
大脑整整僵滞了几息,混乱的思绪才勉强理出些条理,她记得他们从绣衣卫水牢里出来后就去了密档室,对,密档室,她看到了那年有关瘟疫的卷宗记录,怀疑是她将疫症带去了那个山村,害死了他们。
巨大的悲痛涌来,她一度觉得头疼欲裂
然后呢?
然后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失去意识,又是怎么回到客栈的?
阿棠绞尽脑汁的互回想,仍旧一无所获。
这种熟悉的短片感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突然出现的小渔,难道她……
要是真的,顾绥现了吗?
悲痛过后的虚软乏力包裹着她,阿棠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正思索着要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一惊,倏地扭头看去。
“阿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进来的是燕三娘,她端着水盆,胳膊上挎着方干净的帕子,走到床边将东西放好,抬手朝着阿棠伸来。
阿棠下意识想躲。
“让我试试还烫不烫。”
一声落,阿棠僵坐未动,任由燕三娘用手背在她额头试了几次,“没事了,已经不热了。”
“洗把脸咱们去吃点东西,胃里空空做什么都没劲儿。”
她催促着。
阿棠依言洗漱整理妥当下,燕三娘去让小厮准备早饭,自己则回来陪着她。
两人对桌而坐。
阿棠想了想,小心的问道:“我昨天是……”
“你昨天莫名其妙的昏倒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人把你从卫所抱回来,找了大夫,说是没有大事,好好修养就行。”
燕三娘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昨天和石大哥聊起验尸之事,回神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大人让我照顾你,我这才知道你出了事。”
“你是说,之前一直是顾……大人在照顾我?”
阿棠心中微动,强忍着没有露出异样,燕三娘也没听出她话中的起伏,点头道:“是啊,大人把陆梧和枕溪都放出去了,就在你身边守着。”
守到了她回来。
“你后半夜的有些热,我一直用冷帕子给你冰敷,擦拭身上。”
阿棠赧然,“辛苦燕姐了。”
“这叫什么话,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燕三娘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阿棠的目光里满是揶揄,“你呀,病了跟小孩儿似的,明明意识不清楚,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抓着大人的袖子不肯松手,他最后只能将那衣袖剪了才能脱身。”
手中料子突然有些烫人。
阿棠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企图掩盖尴尬,好燕三娘也没打算一直调侃她,放过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