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离别真的迫近,那股强烈的不舍和担忧还是瞬间淹没了她。
她将脸更深地埋进他坚实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京市的夜色渐浓,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念真在睡梦中偶尔出的轻微呓语,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轻缓却有力的心跳声。
贺承感受到怀中妻子的依恋和沉默,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头,温热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别怕。”他低沉的嗓音在她间响起,如同磐石般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承诺的沙哑
“我会尽快回来。无论在哪,你和念真,还有我们的家,都在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承载了短暂团聚时光的屋子,又仿佛穿透墙壁,落在那两处正在焕生机的老宅和红火的店铺上。
“路还长,”他重复着苏渺常说的话,语气里却充满了军人的决断和丈夫的温柔,“我们一起往前走。”
苏渺抬起头,眼中虽有水光闪动,却已不见了彷徨。
她伸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下颌微微冒出的胡茬,带来一种真实的触感。
她用力地点点头,嘴角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嗯,我和念真,还有妈,守着我们的根基。你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家里有我,铺子有我,房子也有我。等你回来,我们的‘根’一定扎得更深,长得更壮。”
她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注入贺承的心间,驱散了离别的阴霾。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骄傲。
他的渺渺,早已不是当初岛上那个需要他处处保护的姑娘,她是能与他并肩、为他守护后方的战友,是他生命中最坚韧也最温暖的港湾。
“好。”贺承的声音有些哑,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力量大得让指节微微白,传递着无声的誓言。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加键。
贺承依旧早出晚归,但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人。
他抱着念真去公园看鸽子,笨拙却耐心地给她讲着“小鸟飞飞”;
他陪着苏渺最后一次巡视了第二处修缮接近尾声的院子,看着她指着这里要种棵石榴树,那里要搭个葡萄架,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光;他甚至抽空去了趟“苏记海珍坊”
穿着便装,像个最普通的顾客,看着小红小翠忙碌,看着穆云清抱着念真在里间和熟客唠嗑,看着苏渺在柜台后算账时专注而柔和的侧脸,将这一幕幕深深地刻进心底。
离别的清晨终究到来。天色未明,院子里弥漫着清冷的雾气。吉普车已经等在外面,司机小周安静地站在车旁。
贺承一身笔挺的军装,行李简单,只有一个行军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