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妃却没时间考虑那些,她着急的是怀孕的事儿。
每个月都侍寝几次,她已经是妥妥的宠妃。既然是宠妃,不赶紧趁着得宠怀胎,不是太傻了?
而且她与皇帝都是年纪轻轻,坐胎药一碗不落地喝,有喜应该很容易才是,偏偏她仍旧没有好消息。
心焦之下,蒋德妃轮番让擅长妇科千金的太医给自己诊脉,太医都说她底子很好,没有需要特意调理的症状,只需等待得子的机缘。她这才心安。
贺兰悠听说了这事情,笑了一场。
冬月中旬,常久福来请皇后:“西夏皇后、本朝的寻阳长公主有信至,皇上请皇后娘娘到两仪殿一趟。”
“只是西夏皇后有书信?”贺兰悠问。
“是。不过,皇太子册封礼之前,西夏皇帝发了道贺的国书。”
贺兰悠颔首,起身去了两仪殿。
见了面,萧灼直接把书信递给她,“寻阳写给你我二人的,说写信之日动身,要回来小住一段时日,算一算日子,下月初就能到京城。”
“贵为皇后还能回故国省亲,可是少见的事。”贺兰悠展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放回到书案上。
“既然是长公主的身份,省亲就只能住在宫里,可我不记得你们有什么交情。”
他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也是情理之中。“你这话说的,没交情也是名义上的姑嫂,她难道需要顾忌自己的安危不成?”
“不应该顾忌么?”萧灼蹙了蹙眉,“西夏那个疯子的心思,亦是天下皆知,别说你对他身边的人不利,就算亲手给他一刀,他也没二话。”
贺兰悠轻轻地笑,“原来是为这些阴阳怪气,闲的你。”
萧灼斜睨着她,“其实我真正想知道的是,那疯子是不是让寻阳过来,与你面对面地密谋何事。”
“就当是那样,你能如何?”
“我真是多余找你说话。”萧灼眸色微变,鹰隼般凝视她,“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若南越与我联手,西夏又将如何?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唤人家疯子,因何而起?我年少时被人唤为女魔头,又因何而起?因为我们在沙场上战无不胜算无遗策,而且嗜血。”贺兰悠笑微微的,“有沙场奇才效忠的话,你们自然有三成胜算,若只凭你和南越那个窝囊废皇帝——”
她没再说下去,只很轻很轻地哼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萧灼以喝茶这由头掩饰怒意,忽地岔开话题:“到年前你都比较忙,丽贤妃等人协理六宫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并不尽心,还是让她们清闲度日为好。
“德妃品行端方,颇善写算,便让她即日起协理六宫,如何?”
贺兰悠却道:“到头来,德妃的心计城府全用在了场面功夫上,实际是个瞎了心的。”
萧灼一边的剑眉微扬,“怎么说?”
“今年最大的笑话,莫过于德妃求子心切。”贺兰悠笑得意味深长,“她居然想有喜,脑子那种东西,她难道没长么?”
“你这才是真正的阴阳怪气。”
贺兰悠眸色玩味,“如果我告诉她,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怀胎生子,你猜她信不信?”
“胡闹!”
“所以,真正要清闲度日的是她,傻子可不能协理六宫。至于你,”贺兰悠看了他的手一眼,“管好你的爪子,别往我的地盘儿伸。你想跟我算总账,我又何尝不是?”
栖霞长公主挽着贺兰悠的手臂,走在御花园里。
“梅花开之前,实在没什么看头。”栖霞说。
“如今想看花得去温室。”贺兰悠斜睇着她,“要你出来走动走动罢了,总窝在屋子里没好处。”
“臣妹晓得。”栖霞笑道,“这不就是在家中待不住,才跑来了宫里?”
“难道又跟驸马闹别扭了?”
栖霞败兴地一摆手,“别提了,一阵一阵地看着他忒烦,想给他一刀。皇嫂,枕边人到底是什么呢?”
“是你曾在意的人,也是你孩子的父亲。”贺兰悠说,“成婚前总听人说要看在孩子的情面上,不吵架,不和离,那时不屑,如今成了过来人才懂。”
“可不就是。”想到帝后的现状,栖霞总归有些担忧,“听说如今皇嫂、皇兄连见面都很少。”
“没架可吵的时候,自然不需碰面。”
栖霞哭笑不得,握住了贺兰悠的手,“总是怕你们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可偶尔又盼着那一日,臣妹相信皇嫂不会吃亏。”
贺兰悠只是笑了笑。
那哪里是谁吃亏谁占便宜的事儿?
孩子毕竟是孩子,就算生在天家,她也不希望自己与萧灼的争端影响到孩子,偏偏那是不可能如愿的事。
同一时间的两仪殿,蒋德妃在陪萧灼下棋。
帝后棋艺精绝是出了名的,是因此,寻常人与他们对弈反倒全无负担:拼了命也赢不了,根本不用妄想对方输棋不悦的情形,蒋德妃亦如此。
又输掉一局棋,蒋德妃软了声音,“皇上可真是的,也不让着臣妾一些。”
一旁的常久福险些打冷战,将视线移到脚尖。那个正在撒娇卖痴的女子,实在是没眼看。
萧灼没言语,示意她收拾了棋局,重新开局,自己端起茶盏。
蒋德妃将黑白棋子分别放进棋子罐,想到一事,连转了几个念头,说:“有棋输也是好事,臣妾平时都是终日无所事事,皇上也不心疼人,有什么法子呢。”
萧灼有些心不在焉,“你想说什么?”
“想求个恩典,请皇上派些差事给臣妾。”蒋德妃收拾好棋局,递黑子给皇帝,“皇后娘娘那边的事务繁多,多一个人分担,想来她也是乐意的,皇上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