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睨着她,目光不冷,却也没有温度,手指捻着触感细滑温凉的墨玉棋子,“你想协理六宫?”
蒋德妃给他续了一杯茶,“若能如愿,臣妾感激不尽。”
前几日,她的人从两仪殿打探到了消息,说皇帝大抵有意让她协理六宫,她高兴得不得了,此时怕他因为事情太多忘了这一茬,索性直接跟他讨要这份权利。
有了协理六宫的资格,便能在一些地方安插自己的人手,如此,等到来日怀胎,便不需终日悬着心,防备着谁要害自己。
“你想多了。”萧灼将棋子抛回棋子罐,“朕累了,退下。”
蒋德妃面色险些僵住,云里雾里地行礼走人。
萧灼看一眼她的背影,只觉扫兴。
别说德妃协理六宫的事已经被兰悠明明白白地否了,就算兰悠已经允许,德妃这样直言讨要,他也会作罢。
他可以给嫔妃赏赐,但她们不能自己讨要,但凡开了口,就会让他心生厌恶。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德妃进宫至今,他觉得膝下已经六子四女,孩子再添不添真已经无所谓,于是便只召德妃侍寝,一来是给蒋家的面子,二来也觉得她毕竟有与兰悠相似的经历,为人处世又很有分寸,是个让他面对着不累心的。
这会儿看来,倒是他看错了。
看错了也无所谓,嫔妃而已,不想见再容易不过。
距西夏皇后、本朝的寻阳长公主进京只有三两日的光景,贺兰悠收到了一封密信,看完后修长的颈子梗了梗,着实愣了会儿神。
转过天,贺兰悠轻车简行地离宫。
和以前数次一样,甩掉了盯梢的锦衣卫和皇帝的亲卫。
她去的是望月楼,那里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兼客栈。
望月楼三楼的天字号房间里,有一位故人在等她。
那个人,凭谁也不会想到——西夏皇帝呼延烈。
贺兰悠行至房门外,不轻不重地叩门。略等了片刻,有人开了门。
是一名侍卫,对贺兰悠拱手一礼,躬身请她进门,自己则退了出去。
贺兰悠款步进门,一眼便望见了坐在窗前的年轻男子。
到这一刻,她才确信他没跟她恶作剧,他是真的悄无声息地来了大周。
呼延烈绽出最为纯粹的笑容,起身走到她面前,“竟没什么变化,你是不是修炼了驻颜术?”
贺兰悠笑出来,“胡扯。你还不是一样。”
呼延烈笑意更浓,指了指居中的圆桌,“酒菜马上来,我请你好好儿喝几杯。”
“自然要多喝几杯。”
落座后,贺兰悠才仔仔细细打量他。
上次相见是九年前的事,他也是悄悄前来,为的是问她需不需要他襄助。
比起九年前,他容颜愈发俊美,气势愈发慑人,没有变的,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好战的眼睛。
少顷,两名侍卫代替此间的伙计奉上八菜一汤,一坛陈年竹叶青,摆好饭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