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乘风完完全全的僵在原地,全身的肌肉在刹那绷紧。
宁亦拨弄着桌案上的铜钱,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声音幽幽:“你那时,似乎还多了个不太好听的称谓。”
狐裘在身,纤尘不染。
慈悲目,行大义,高悬神台,万物可知,却不渡他。
无血色的薄唇轻启,聂乘风在一张一合间听到了四个字:“天降灾星。”
聂乘风不太记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有个人好像把他搂进了怀里。
她的手搭在他的脊背上,在哭。
聂乘风微微愣神。
宁亦没有停下来,他的手搭在桌上,铜钱安静躺在他的指尖前。
从前握剑的手,如今缺乏气力,孱弱的似乎微微一用力就会折断。
宁亦在心中叹了口气,太快了。
他的指尖动了动,他说:“我不在乎你所沾染上的魔气,同时,我也不会揭你,我也不介意你来上清后的一些所作所为。”
少年的双眼澄澈,似乎在表明其天真、懵懂、无害。实则,却漏洞百出。
无论在怎么掩饰,恶就恶,善就是善。
“比如,利用青峰的那些人,激起绾绾对你的怜惜,迫使她更为的关注你。”
“又或者是在与那些长老的第一面时,你的特意。”
特意等禁闭一月有余的师绾绾走出溧水阁,等她同你一起前往
是害怕上清的众人觉你身上的魔气,察觉到你是异端,所以才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一日又一日。
还是希望让众长老知道,你与师绾绾的关系非同寻常。
“如此种种,我都不在意。”
那只拨弄着铜钱的手,此刻好像摁在他的命门上,只要微微的一个用力,他就顷刻间毙命。
聂乘风再次下跪。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将他都已经记不得的事情给说出。
是在警告他?
可警告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又要下跪。”宁亦困惑的问,声音极轻道:“毕竟我也没想杀你。”
弯着眉眼笑,淡淡的同月光下的春花。
少年没有抬头,也不吭声。
微生宁亦要的就是他的胆战心惊。
在心放松落地之后,又骤然抛起的提心吊胆。
他就是要面前的人感受到威胁,视他为噩梦,摆脱也摆脱不掉的梦魇。
怕他、恨他、想杀了他。
聂乘风匍匐在地,他无比清楚,此刻他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该惶恐于自己的命运。
但细碎的脚步声,连带着白色的衣角晃荡至他的眼前。
跪着的他被一道无形的力给强硬的抬起半边身体,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他下意识的就微微抬起头。
青年垂眸,浓墨重彩的深邃五官,长睫投影出浅浅的影子,整个人犹如悲天悯人的神佛玉尊,嘴角噙着笑,但极淡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