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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书库>青海没有羊眼汤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果还真(第2页)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果还真(第2页)

柳氏闻言,掩面而泣,羞愧、悔恨、感激、茫然交织在一起,只能连连点头,哽咽道:“多谢仙长指点…妾身…妾身知道了…定当日夜忏悔,教导孩儿…”

杨文瑾看着赵清真,眼中闪过一丝明亮而坚定的光芒。昨夜生死一线的经历,方才那番直指人心的教诲,仿佛一道光,照散了他心中多年的阴郁与自卑。他挣扎着,不顾赵清真的制止,强行拱手,虚弱的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坚定:“多谢仙长…救命之恩,点拨之情…文瑾…铭记于心,定不负仙长期望…”

赵清真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转身对心神稍定的杨承宗道:“杨居士,令尊坟茔已被邪秽之气污染,绝不可再用,需尽快迁葬。贫道会为你另择一安稳平和之吉壤,虽无大富大贵之显赫,却可保家宅平安,子孙康泰,衣食无忧。须知‘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杨家日后当时时自省,以诚恕持家,以知足常乐之心待人接物,方是长久平安之道。”

杨承宗经历此番翻天覆地的大变,早已看淡那虚妄的富贵显达,只求家人平安,子孙无恙,闻言感激涕零,深深作揖:“谨遵仙长教诲!仙长金玉良言,杨某与杨家子孙定当永世铭记!一切但凭仙长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杨府在一种复杂而沉重的气氛中度过。一方面,僵尸的阴影仍未完全散去,人心惶惶;另一方面,真相大白后的羞愧、愤怒、茫然交织。但在赵清真的坐镇下,一切开始有条不紊地拨乱反正。

鲁地理果然不敢违抗,立刻将自己这些年来积攒的、包括当年杨承宗所赠厚礼在内的几乎所有钱财,悉数交出,补偿杨家。并写下书信,托付可靠之人,按其提供的模糊线索,四处寻访打听早年可能被其风水术所害之人,意图补偿。他本人则换上一身粗布衣裳,每日在赵清真跟前做些粗重杂役,沉默寡言,再无往日精明市侩之态。

赵清真则每日于杨府静室打坐,或外出勘察山水,为杨家寻找新的迁葬吉壤。他并未急于处理卧牛岗的旧穴,似乎在等待什么。

数日后,一匹快马带着满身风尘奔回杨家村。京城的消息终于传回。

杨文琪、杨文琏兄弟二人接到赵清真的亲笔信后,初时如晴天霹雳,难以置信!他们正沉浸在金榜题名、琼林赐宴的无限风光之中,前途一片锦绣,怎会想到这滔天的荣耀背后,竟是如此诡异而不堪的真相?

然而,仔细回想,他们科举之路确实顺利得异常,仿佛有神助般,总能逢凶化吉,关键时刻文思泉涌。但内心深处,却又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与虚浮,尤其在夜深人静时,偶会心悸莫名,仿佛脚下繁华如锦,实则踩在万丈深渊之畔。再联想到信中赵清真对僵尸之祸的描述以及那斩钉截铁的警告,兄弟二人冷汗涔涔而下。

他们亦是读圣贤书明理之人,深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惧那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若这官位功名真是以如此邪术窃取而来,且已引致家中尸变灾祸,那这富贵岂不如同毒药?将来岂能安稳?

兄弟二人关在房中密议良久,最终痛下决心。他们双双上表辞官,言辞恳切,以“家中突遭重大变故,祖坟亟待迁葬,父母年迈受惊,需即刻归乡侍奉,处理善后”为由,请求辞去官职。

消息传出,朝野哗然。新科进士,尤其是这等名列前茅者,前途无量,竟在此时双双辞官,实属罕见。上官同僚皆极力挽留,询问究竟。兄弟二人却只以“家事”搪塞,态度坚决。朝廷见其去意已决,且理由关乎“孝道”,虽觉可惜,最终也只能准其所奏,还对其“孝心”赞赏有加。

处理完辞官事宜,兄弟二人一刻不敢耽搁,连夜离京,快马加鞭赶回福建建宁。

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杨家村,踏入杨府时,府中气氛凝重。看到仿佛一夜苍老的“父亲”杨承宗,看到羞愧不安、泪流满面的生母柳氏,看到受伤初愈、神色复杂的兄长杨文瑾,再看到那位卓尔不群、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青衫道士,二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在赵清真的主持下,于杨家宗祠之内,香烟缭绕之中,杨文琪、杨文琏二人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及杨承宗面前,坦诚了所知的一切(虽主要罪责在鲁地理,但他们确为既得利益者),痛哭流涕,发誓悔改,愿尽一切努力弥补过错,反哺杨家。

杨承宗看着这两个养育了十五年、曾寄予厚望的“儿子”,心情复杂难言,有愤怒,有羞愧,但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亲情。最终,他长叹一声,接受了他们的忏悔。

次日,赵清真于卧牛岗原穴设下法坛。他并未大肆破坏穴地,而是以归尘剑引动天地正气,绘制符文,念诵《度人经》,净化那被污染、异变的地脉。同时,引导杨文琪、杨文琏二人立于特定方位,默运心法(赵清真所授简单静心诀),将他们身上那被窃取、与本不属于他们的吉穴气运,缓缓剥离,引导其散出,如涓涓细流,反哺杨家山川地脉。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日。当法事结束时,众人都感觉周身一轻,仿佛某种无形的、扭曲的束缚被解开了。那卧牛岗上的戾气与怨气消散大半,虽然无法使其重归“潜龙吐珠”之盛境,却也消除了大部分危险,使地脉恢复了几分平和。

随后,赵清真引杨承宗等人,在村落另一侧寻得一处“玉带环腰”的平稳吉壤。此穴山势柔和,水流舒缓,藏风聚气,主家宅安宁,人丁健康,衣食无忧,虽无鼎盛官运,却亦无大灾大难,正合杨家眼下所需。

择定吉日,杨老太公的灵柩被小心翼翼地从卧牛岗迁出,重新风光大葬于此新穴之中。这一次,没有炫技的风水术,只有庄重的仪式和家人的哀思。杨承宗跪在父亲新坟前,老泪纵横,心中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宁。

诸事已了,鲁地理散尽家财之事也已办妥。他如同换了个人,收敛起所有精明算计,变得沉默寡言,每日只是埋头干活。

这一日,朝阳初升,赵清真决定离去。杨承宗率领全家,以及全村闻讯而来的百姓,送至村口,感激涕零,再三拜谢。

鲁地理背着简单的行囊,跟在赵清真身后,神情复杂,有敬畏,有惶恐,也有着一丝新生的期盼。

离去的路上,山风拂面。鲁地理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仙长,小人有一事不明,憋在心中多年。小人那借运之法,虽属偏门左道,却也依循了‘葬乘生气’、‘气感而应’之理,为何…为何会引发如此可怕的尸变?那‘潜龙吐珠’吉穴,本是福地,为何反而成祸源?”

赵清真目视前方云海群山,步伐从容,声音平淡却蕴含着至理:

“《道德经》有云:‘执着之者,不明道德。’风水地脉,乃天地自然之气,循理而动,润物无声,贵在平和滋养。汝以诡诈之心强取,以私欲污染,如凿渠引水,却堵其正道,水不得通,必泛滥成灾;又如清泉被注入污秽,焉能不变质?‘潜龙吐珠’本是天成,其气至纯至和。汝偏移穴口,已是逆天;更以邪术窃其精华,注入外姓血脉,此乃亵渎天地,扭曲自然。吉穴之气因此异变,由祥和转为暴戾。更惊扰先人安宁,使其执念不消,怨气与异变之地气结合,故生尸变。此非地脉之过,实乃人心贪欲之祸也。汝可明白?”

鲁地理闻言,如醍醐灌顶,彻底拜服,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与疑惑也烟消云散。他深深躬身:“弟子…明白了!多谢仙长开示!”从此他死心塌地,苦役修行,以期真正明悟大道。

而赵清真,了却这段风水公案,心中却无太多波澜。他深知,风水之术不过是外在依托,人心欲望才是根源。唯有破除心中执念,返身而诚,方能得真正自在。他身影飘然,渐行渐远,消失在山路尽头的云雾之中。

身后,杨家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杨家失去了那令人艳羡的“双进士”荣耀和虚浮的繁华,却得到了真正的安宁与踏实。柳氏诚心忏悔,吃斋念佛;杨文瑾身体渐愈,心性开阔,读书修身,照顾家业,后来虽未能中进士,却也中了举人,成为一方宽厚乡贤,善待乡邻;杨文琪、杨文琏兄弟则定居下来,一边读书,一边行善乡里,默默弥补着父辈的过错。

卧牛岗的伤痕渐渐被草木抚平,只留下一个关于贪婪与救赎、道术与因果的故事,在闽北的山水之间,缓缓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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