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地的行囊,早在冬月初便开始打点。
除了自家要带的箱笼,还有送往各处的年礼。
望舒将秋纹唤到跟前,细细吩咐年前送往荣国府的礼单。
缎匹、茶叶、文玩、土仪,一一列明。
又单独封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头是给黛玉的压岁银子。
分别放置了金元宝、银饰、暖玉制作的玉佩,用不同颜色的绸布包好。
并在里面附了张小笺,叮嘱黛玉收着自个儿花用,莫要声张。
“这礼单和锦囊,一定要随着年礼一同送到。”
望舒将礼单交给秋纹,神色认真。
“派去的人一定要亲手交到林姑娘跟前,看着她收下。若有人问起,只说是林家姑爷和少爷的一点心意。”
秋纹郑重应下:“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启程前最要紧的一桩事,是林如海的身子。
卢先生临行前,与望舒、文嬷嬷三人会诊了一回。
书房里炭火融融,药香隐隐。
林如海端坐椅上,伸出右腕。
三人轮流诊脉,又低声交换了看法。
脉象比之年初确实平稳了许多,只是沉疴未去,底子终究亏虚。
卢先生斟酌良久,提笔开了张新方子,又亲自施了最后一次针灸。
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刺入穴位时,林如海眉峰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
“往后这针灸,便交由东家和春禾接手了。”
卢先生收针时叮嘱,“手法、深浅、时辰,春禾已得我真传。东家手法也已经熟练,单独行针应是无碍了吧。”
望舒点头表示可以。
文嬷嬷根据脉案调整了药膳的配伍。
事后,春禾整理了详细的脉案,并把药膳以及行针方案都做了详细计载。
临别时,卢先生从药箱最底层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匣,双手递给望舒。
匣子打开,里头是五颗龙眼大小的蜡丸,浑圆乌黑,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老配收集这么多年的药材和耗费不少心血炼制的还阳丹。”
卢先生大约还是有些舍不得,“这药制作极难,药材收集也难全。
若是真有万一,服下一颗,可吊住一口气,阻断病灶扩散,延得些时日,能延多久还不能确认。”
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便又补充道:
“只是此药并无治疗之效,且服后五内如焚,甚是煎熬。
待药效过了,便是华佗再世,也难以施为。
夫人慎用,若非生死关头,绝不可轻动。”
望舒双手接过,知道卢先生是怕自己拿来当救命的药,遂让汀荷好好收起来,不可受潮。
“先生放心,”她轻声说,“我必妥善保管。”
启程那日,是个晴冷的冬日。
天刚蒙蒙亮,东方泛着鱼肚白,几颗残星还挂在天边。
寒气侵人,呵气成霜。
郡主府又添了十个护卫过来,说是护送一行人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