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公输大人言道,五日之内必登门拜会。”
“五日?今日已是第四日!明日大朝会天下官员齐聚,这三样东西务必现身朝堂!”
有此三物,明日朝议骑兵统领之职时,自己便能多七分胜算……
“说来,你二人为何耽搁至今?原以为你们返程时便会带回那三件器物。”
“公子容禀。此番才知我大秦军械司当真令人叹服!外围三重关卡,错一步便不得其门而入。”
“山中更辟出整片平地,四周崖壁皆凿为锻造工坊——属下当真大开眼界!”贺秦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扶稣颔微笑。当年六国竞相招揽墨家而不得,公输家却在秦国支持下建起这座冠绝天下的军械司。
以性命担保质量的工匠,锻造出的怎会不是天下利器?
大秦军械司实力日盛,公输家与墨家之争已见分晓,昔日显赫的墨家如今式微难寻,令人唏嘘。
王贲叹道:"墨家虽可惜,然不为大秦所用,何须惋惜?所幸还有公输家族效力大秦。"
扶稣点头赞同:"公输家之贡献确实不小,我大秦军械之利,半数功归于他们。强弓劲弩助我军碾压六国,战场之上,每多一分成算,便多一分胜机。大秦一统,军械司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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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另有思量:若能将己之构想托付军械司,或可助大秦军力再上一层楼!
"明日咸阳大朝,必行赏,贲兄怕是要封侯拜爵了。"扶稣笑言。
王贲苦笑拱手:"公子此言折煞末将。"
"战功赫赫,岂能不赏?明日便知分晓。"
王贲笑意勉强。他深知自己战功累累,却更忧心封赏过重。其父王翦已为武成侯,若己再封侯,王家便成一门双侯。昔年大秦功臣多不得善终,武安君便是前车之鉴。功高震主,非虚言也。即便秦王不疑,其军旅生涯恐也止步于此。
扶稣察其忧虑,暗自感慨:势大反成掣肘啊!
当今天下已定,名将如云,大秦如日中天。然短短十余年后,诸将凋零,烽烟四起时竟无将可用。大秦以武立国,岂不可笑?除倚重当世名将,更需培养新锐,以免青黄不接。
他安抚王贲:"贲兄不必多虑,该得的便坦然受之。我知你闲不住,他日若我领军,必请你同往。你我并肩,岂会无仗可打?"
王贲朗笑:"公子所言极是!若教我在家养花逗鸟,倒不如做公子帐下小卒痛快!"
"且先回府休整吧。"扶稣挥手作别。
"末将定当肝脑涂地!"
目送众人离去的背影,扶稣攥紧腰间玉佩。封赏簿上的墨迹仿佛化作荆棘——功微难晋爵,勋高惧弓藏。他忽然想起那个正在锻造场昼夜不歇的身影,指节不自觉敲击案几:公输落啊,你可是我最关键的棋眼。
簌簌环佩声打断思绪,清秋提着素纱宫灯伫立廊下。
"二哥当真走了?"
"嗯。"
"父亲前日说过,这次必要折断二哥的羽箭。"她望着辕门外飘摇的火把,声音轻得像初雪,"王家将星已悬穹顶,再加分毫便是僭越"
扶稣突然抓住她微颤的手腕。月光透过薄云,在他眉宇间投下斑驳的阴影。
"朝堂虽似虎穴,只要我这储君之位稳固"他忽然压低声音,"王老将军若要避开国尉之争,不如称病交还兵符?"
清秋瞳孔骤然收缩。此刻她才真切意识到,父亲与兄长的战功竟成了悬顶利剑。远处传来报更的梆子声,两人影子在宫墙上交叠成巨大的危字。
——
宣室殿的烛火彻夜未熄。扶稣面前摊开的竹简上,墨迹反复晕染又干涸。罢黜百家的谏言在喉头翻滚,却终是化作一声轻叹。他想起旬日前博士们谈及李斯时的窘迫——那些皓穷经的老儒们,竟被法家犀利的辞锋逼得踉跄倒退。
窗外启明星悄然升起。明日大朝会的钟声,将震落多少顶官帽?
李斯的权势如日中天!他深谙权谋之道,总能精准把握君王的心意——那些君王不便明言之事,皆由他代劳;君王不宜亲为之举,皆由他施行!
既能震慑众臣,又获君王倚重,这便是洞悉人心的妙处!
不妙,若明日朝堂之上,我提倡新儒学却敌不过李斯领衔的法家革新派,局势将彻底崩坏!
新儒学尚未萌芽便遭扼杀,岂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