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依旧冷静,却似乎缓和了一丝,补充道:“雷昊会负责主要行动。我负责外围策应和通讯支援。”
这算是……安慰她吗?林晚怔怔地看着他。
“而且,”沈砚的视线微微偏开,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低了一些,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保证,“我没那么容易死。”
这句话,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肩上的伤,没有丝毫说服力,反而更添了几分悲壮和……令人心酸的味道。
林晚的鼻腔猛地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
讨论继续。计划越来越完善,也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出其高风险的本质。
“……最后的问题是撤离。”雷昊指着结构图,“得手后,原路返回风险太高。最好能利用讲座结束后的人员流动高峰期,混入离开的人群中。”
“张教授的讲座下午四点结束,那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大堂人流量最大。”阿哲调出人员流动模型,“是个机会。但需要精确的时间控制和外部接应。”
“接应点定在这里,”沈砚的手指点在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阿哲远程操控交通信号灯,制造一个短暂的通行窗口。雷昊,你负责接应。”
“明白。”
所有环节似乎都已考虑到。
就在林晚以为计划即将最终确定时,沈砚却忽然提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问题。
“张教授讲座的主题,”他看向阿哲,目光锐利,“是什么?具体涉及哪些技术细节?”
阿哲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连忙翻看资料:“是关于‘高熵合金薄膜在极端环境下的抗腐蚀性能应用’……技术细节很专业,涉及很多材料表征和电化学测试数据……”
“资料给我。”沈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所有能找到的,他的论文、报告、研究笔记。”
“头儿,你要这个干嘛?”雷昊有些不解,“我们只需要冒充他进入大楼拿到权限就行,难道还要真的去替他做讲座不成?”
“万一呢?”沈砚的声音冰冷,“万一需要临时应对技术提问?万一进入核心区域需要更专业的借口?任何一个微小的破绽,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他的考虑永远比别人多一层,永远做着最坏的打算。
阿哲立刻反应过来:“是我疏忽了!我马上整理!”他立刻开始疯狂搜索下载相关文献。
林晚看着沈砚,心中再次被他的缜密和谨慎所震撼。他仿佛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计算着所有的可能,背负着所有的压力。
然而,机器不会受伤,不会做噩梦,也不会……害羞。
这种极致的冷静和深藏的脆弱在他身上形成一种致命的矛盾吸引力,让她移不开目光。
文献资料很快堆满了另一个屏幕,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数据分析图令人头晕目眩。
沈砚却看得极其专注,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毯子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快理解和记忆那些复杂的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忽然,他的目光在其中一篇论文的某处停顿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
“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数据图表,“这个腐蚀电位的变化趋势,和他三年前另一篇论文里的结论有细微出入。虽然可以用实验条件不同来解释,但如果遇到真正的专家深究,可能会是个疑点。”
阿哲和雷昊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沈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看完,还能交叉对比找出这种深层次的、极其细微的潜在破绽!
林晚也震惊地看着他。他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能力?
“那……怎么办?”阿哲有些慌了。
沈砚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堆复杂的文献,眼神变得深邃难测。
忽然,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晚。
林晚被他看得心里一紧。
“林晚,”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我记得……你大学的专业,是化学?”
林晚愣住了,下意识点头:“是……是啊。”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她毕业后就做了老师,专业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材料化学方面,有基础吗?”沈砚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
“基础……有一点,但很久没接触了,而且这么前沿的……”林晚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沈砚的目光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看到破局可能性的锐利光芒。他语加快了几分:“不需要你完全掌握。只需要你……能听懂大概,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提醒我几个关键概念,或者……在我可能说错的时候,给我一个暗示。”
他顿了顿,看着完全怔住的林晚,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这次行动,你和我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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