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妆幕如今正上头,该怎麽说才能不刺激到她,赵熠第一次在如何说话上面犯愁。
“赵熠。”沈妆幕渐渐回神,轻声喊了句,赵熠赶忙答应,她听到安心了点儿,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我总觉得,舅舅瞒着我什麽。”
说完这话她就低下头去,也没指着赵熠回答,独自陷在凌乱没有头绪的事项当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熠探头过去,试探着喊她:“妆幕?妆幕?”
她擡起头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嘴角轻扬,眼睛里是安抚的笑意,伸出手在她眉心处按了按,“都快皱成小老太婆了。”
沈妆幕这会儿挫劲儿又犯了,没来由地呛了句,“老就老吧!”
说完,就愣了下,正想解释时却感觉到。赵熠搁在她眉心处的手从她的脸蛋划到下巴上,另一只手也小心翼翼的捧住了她。
他双手轻轻贴着她的脸,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浅浅地将唇印在了她的眼睛下面的脸颊上。
沈妆幕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颊上温热柔软的唇在试探着摩挲她的脸,印了一下又一下。
听见沈妆幕怦怦的心跳声,赵熠浅浅与她的脸蛋扯开距离,手附在她脸上轻轻揉了揉,“别着急了,嗯?”
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不会听他的。
空气中火辣辣的气息渐渐消散,沈妆幕忽然想起了皇帝的那句萧仲一向高傲来。
她站起身,道:“我要去趟宫里。”
“我陪你一起去。”赵熠也要跟上。
“不用。”沈妆幕转过身来,伸出手推在他身前,“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就没在回头,一个人快速出了枢密院,上了马车後直奔皇宫大门。
有什麽东西在她脑海里轻轻的抽起,覆盖了平时不易察觉的心思,想抓住它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妆幕只能放弃,挫败感深深的笼罩住她,她几乎要恨自己了,到底是什麽挡在了她面前。
小雪不久前才停,此时落在地上的都化了水儿,与泥土杂草混在一起,马车轧在上面每一次都掀起不小的水帘。
这时候天黑得早,沈妆幕下马车时已经不太能看清她马车上的装饰了。
本该向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直奔宫里,可是她仅迈出一步,就定在了那里。她此次去,是去问什麽?她会不会是误会她舅舅了?
方才的激动全都变成刺骨的冰水,向沈妆幕兜头浇了上来,仿佛之前的勇气全都是笑话。
现在沈妆幕是将自己看明白了。她认为是舅舅瞒着她什麽,她舅舅没有吐露的东西一定是案子的关键点。可舅舅为什麽要瞒着她?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保护她的必要性吗?
她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停在这里不仅是在犹豫这个,更是担心毁掉他们之间的亲情。察觉到这一点她自己都难以置信,怎麽会?她怎麽会这麽想?
她怎麽会想到这一步。
她迈出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此时她的身影显得异常无助,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麽孤独过。
每到这个时候,沈妆感就要让自己有点事干,不然让她一个人瞎想,却是能逼疯她的。
才将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不久前还捧着她的脸安慰她,此刻满脸担忧的望着她,沈妆幕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恍然想起三年前生辰前一天晚上,从军营里跟随她来到皇宫的那个婢笑意盈盈地亲手喂了她迷药,亲手把她装进了菜桶里。
在那个夜晚,那个婢女的脸显得异常可怖。
明明这件事跟赵熠毫不相干,但三年前的阴影就是这麽笼罩住了沈妆幕,她定定的看了赵熠一会儿,“你没什麽事干吗?整天跟着我。”
赵熠显然察觉到她周遭不对的气息,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不知想到了什麽变得如此阴冷。
此时他都分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可是沈妆幕却为他眼里的心疼而惊讶着。
“我想过来看看你。”赵熠走近她,牵起她的手,也不问她来这里想干什麽,倒问她下一步的打算。
双方默契的都没有理会方才的小插曲,从容的接受了。
在逆境中相逢的身边人有一点挺好的,早就见过你失落苦想的样子,更早一点坦诚相待。
沈妆幕跟着他,“我要去萧府。”
赵熠点了点头。
二人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萧府,如今已经贴上了封条。萧含凨也已经不在此院中了,沈妆幕跟管这事儿的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照顾萧含凨。
大门上威严的牌匾始终矗立在那里,赵熠对翻墙颇有心得,这会儿已经带着沈妆幕翻过去了。
他们手中提了一盏羊角灯,在空旷的府内显得尤为重要。小路上本就不多的树都枯败了,地上的草也都光秃秃的。
也对,毕竟冬日到了。
莹莹的微光使周围增加了些许神秘,在黑暗的夜晚最能放大异彩。不知怎麽,沈妆幕变得心潮澎湃。
她拉住赵熠,“你跟我走,我们去书房。”
府中没有这麽多蜿蜒曲折的道路,二人非常顺利的来到了书房,书房不大,方字格局,屋顶有很多深壑,伸展成几个角。
“你去屋顶看看。”沈妆幕推着赵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