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江南这座宅子没有住多长时间,便起身游往下一个地方。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走过了一个月几乎半个月都在下雨,但依旧让人神往的江南;走过了银装素裹,风刮得人脸都疼的尚北;走过了沈妆幕出生在的边疆;以及各种他们感兴趣的地方。
一夜,被窝里,赵熠抱着沈妆幕的腰,头搁在她的颈窝,不满沈妆幕没有回抱他,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沈妆幕正想着下一次去哪里,思绪却被他给打断,本来想开口说他两句,可是看到一个乖乖的脑袋,尤其是这五官还长得这麽好看,她心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
侧身两条胳膊攀上她的肩膀,赵熠直接给她抱了个满怀。
“不如,我们去苗疆吧!”沈妆幕揉了揉头他的头发,“去看看苗辛,嗯?”
“嗯。”赵熠的头埋在她胸口,发出来的声音有些低哑,手却又乱摸起来。沈妆幕习以为常,随他去了。
不久,他们到了苗疆。不过这次不必在烧东西了,是苗辛带着人亲自在门口迎接的他们。
赵熠想要背沈妆幕,她不肯,他便挽着她走,时不时提醒她哪一块泥巴多,要避开。
“虽说当今陛下在减缓压苗力度,可人心不是那麽快就变得,这些遮挡物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掉。”苗辛走在前面带路,认真解释了一番。
赵熠却一巴掌排在他肩膀上,“你当我笨?这还能不知道?”说罢,他语速慢下来,“你做的很好,二十岁了吧?长大了。”语气里,是怎麽也掩饰不住的骄傲。
走过这段满是胶泥的路,才缓缓步入不算开阔,但干净整洁的道上。
“苗辛,我们给你们带了一些好吃的,是我们买的各地最有名的。”沈妆幕笑着说。
“原来妆幕姐姐对吃的这麽有研究啊。”他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都是忍不住喝露水的仙女呢。
赵熠却黑了脸,“叫嫂子。”
苗辛站定,郑重起来:“是,妆幕姐姐。”
说罢,直接跑了出去,生怕赵熠会追去一样。
夜晚,他们在一块吃饭,赵熠站起身来,将苗辛散着的头发全都梳起,用一个发冠束了起来。
“二十岁,是中原的行冠礼。”他看着苗辛道。
听得这句话,沈妆幕却忍不住看向他。
赵熠的二十岁,怕是没有功夫想着吧。
他们没有在苗疆住很久,主要是刚从北方回来,那地方干燥舒爽,不太适宜苗疆湿粘的气氛。半个月左右,他们就走了。
而这次的方向,是徽京。
这次他们没有像之前游玩一样选很长时间,夜晚间他们对视上,赵熠先道:“不如去徽京吧。”
“好。”沈妆幕声音很小。
他们走的不紧不慢,刚好能够看清沿途的风景。看到当时遇见过一遍的场景,曾经的回忆不自觉抚上心头。
直到他们快到来到徽京郊外的一群长得旺盛的树群旁,停了下来。
这些树都长得很好,树根粗壮,枝叶繁茂,碧绿碧绿的。她停下来磕了几个头,烧着元宝,顺便把上次烧的痕迹也擦掉。
虽从未进过徽京,但这里,他们想起便来。
沈妆幕淡淡一笑,想说的话却没说出口。
希望那些将士,下辈子能够活的好好的。
她娘的尸骨,已经没了。杀了馀行北後,她才从皇後的口中得知,她娘的尸骨,哪怕是灰,也没了。
只有那一缕发丝。
他们轻装简行,只是稍稍做了掩饰,便直奔徽京大门。说来也巧,他们去的那几日,正赶上交换班职,是以他们两个被人群围拥着,飞快走了进去。
七年了啊。
七年了。
他们站立在离围墙不远处的地方,望着这徽京中的一片土地,不禁怅然。
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一切都是遥远的模样。
站在这里,他们能细细回忆出自己在这里的种种灿烂,以及已经来不及反应的种种哀伤。
“呼。”沈妆幕长舒一口气,她攥起赵熠的手,一笑:“走吧。”
“好。”
鲜花依旧芬芳,鸟儿的叫声依旧刺耳,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对璧人,笑意盈盈地过自己的日子。
依旧,依旧,不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