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情如何,两人事后还是对了对各自想法。
黄石兄听得心服口服:“是我不如你。”
他对地质和柳州周边环境的熟识程度比族兄更甚,若是写周边的战役变化,即便不能从数算后勤上计算,也能从地势上说出个一二来。但他偏偏想不到这些,写不出这些。这就是族兄实打实的本事了。
“不知道章季那小子写的怎么样……”黄石兄收拾了一下心情,坐上马车的时候还在眺望等着找人。
他现在担心了起来。
自己回去还能加倍努力再考,但若是章季那小子没考中……他们黄家绝不会把妹妹嫁过去的。单论章季那小子自己,不管他再看不惯,也是个妹夫的好人选。所以这一刻,黄石兄心情更复杂了。
如果说这些年纪轻轻的生瓜蛋子们出贡院时是心生忐忑,那么秦留颂出来的时候,脸上不显,心里却春风满面,几乎要笑出声了。
这个题目不是他上辈子熟识的。那又怎样?
一想到其他重生之人也都没了便利,只能靠自己的学识硬考,他就心里美滋滋的想笑。
秦留颂清楚自己的学识是扎扎实实硬学到的,这辈子跟着新君在柳州博览众识,大小事一概经过他的手,连要命的东西他都清楚。新君是什么观点,什么想法他也都是清楚的。
还有谁比他更有优势的吗?
这都等于把饭喂到嘴边了——如果他再考不好,秦留颂只会觉得接下来娶不上亲,不能为新君效力全都是自己活该的!那也太无能了!
第217章
春闱结束后,到了紧张的弥封誊抄和批卷时间。
齐承明被憋在贡院里小半个月,也有些憋得慌了。看着其他学子们都能离去,他们这几人还得多加批改完才能出去复命,他就得努力沉下气,才能好好对待手上的答卷。
学子们的试卷到了现在已经大变样了——
每一份试卷上名姓的位置都被厚厚的弥封纸裹住了,盖上了特制的骑缝章。原本的墨色答卷又被誊录官们用朱砂笔抄写一遍,变成“朱卷”,才能落到考官手上。
这几道流程分属于不同的小官们去做,监督他们是否舞弊也是齐承明的职责。至少齐承明现在看着一份份试卷,批改的时候根本看不出哪个是他熟悉的人写的。
“王爷,来喝点热粥吧。”有相熟的小吏在院里小声邀请着。
贡院里的饭食只能算是平平,齐承明这几天和他们吃得一样,带点诱人香味的食物都不能有,嘴巴里也淡的厉害了。
现在贡院里大多数地方都锁了起来,夜幕下静悄悄的。只剩这几间房室还亮着烛火,小吏们干脆把炉子一个个搬进院子里,煮起了美味的鱼片粥。
“大家先歇歇,养足了精神再改吧。”齐承明招呼其他批改官一起去,他眼尖,可没错过小吏招呼他的时候,房间里不少人都在默默咽口水或者耸动鼻尖。
“这鱼是哪里来的?”齐承明奇道。
只要不批改完试卷,贡院就不得彻底开封。他们这些人吃用的都是存储在贡院里的粮食冬菜,所以这几天越发不见荤腥。
“是陛下特地赏的!”小吏兴高采烈的说,看向瑞王爷的目光全是崇敬,“是皇室龙鱼,陛下赏了二十条!”
齐承明:“?”
汪石熟识的那位董编撰今天也在,他眼光一转,看得出瑞王似是不解,便贴心的上前分忧,低眉顺眼道:“都说‘洛鲤伊鲂,贵于牛羊’。洛阳的鲤鱼和伊水的鲂鱼,肉质细腻,味道异常鲜美,被誉为京中三月时最上佳的菜肴,有时比黄金还金贵呢!”
“味道最优的一批洛鲤会特供于皇家,还得了个龙鱼的美名……”
董编撰说着说着自己也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
平时他也吃过鲤鱼,但是他还没尝过皇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龙鱼”能好吃到什么程度……这次真是托新君的福了。
“大家都快尝尝吧。”齐承明也听馋了,那一锅鱼片粥的气味本来就诱人的飘着,加上这段识货的解说,更是拉满了他的期待。
说起来……
齐承明捧着热乎乎的一碗粥,稍微吹凉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填了一勺入口中,鲜美细嫩的鱼肉片入口即化,当场把他鲜得一个激灵,眉头皱了起来:“……”
烫!!
呼,差点烫得他在嘴巴里又炒了个菜。
但是……真鲜呐!
为了保持形象,齐承明只能含着泪努力咽下了这一口,呼着气慢慢吃下一勺了。
的确鲜美异常。
他当场宣布自己有了新的爱吃菜肴了!
说起来,没穿越前好像他也听说过“黄河大鲤鱼”的名头,依稀记得是中原洛阳?那一带的美食。但好像不是鱼片粥,难道是红烧或者油炸吗?
齐承明和其他考官小吏们在夜风寒冷的三月里愣是吃得浑身冒汗,一个个喜笑颜开,身上热融融的舒坦极了。他吃到最后舒服的喟叹一声,放下了晚,这才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笔,等忙完这一遭就开发新的美食菜谱去!
“走吧,继续批改。”吃饱喝足了,这下所有人都没了私底下细碎的怨言,一个个铆足了劲恢复了精神。
烛火摇晃,一室静谧。
等齐承明等人加班加班的又熬了小半个月,新鲜的排榜才出炉了。
先是送去给宫中的陛下和礼部官员看,没有异议了就会张贴到礼部衙门外和国子监的照壁上,这时距离春闱举行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流程异常繁琐。
一旦金榜题名,就会有各省会馆的报捷人骑马从驿站层层向外地通报,或是敲锣打鼓的前去住在京中的士子住所。
安静了一个多月的京城又喧闹了起来。
四处都是热闹的报喜声,喧嚣的敲锣打鼓声时不时突然爆发在某处,伴随着众人的叫好与一箩筐铜板被倾倒出去,众人围观着抢‘喜钱’的欢笑叫声。
齐承明也终于解放了,熬得他都觉得自己憔悴了。
身形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他乐呵呵的背着手,低调的穿梭在一片喜气的街道上,身后不远处是高高兴兴来亲自接他的宋故。小德子和小成子本来赶着车来的,现在也被先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