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沃发出一声沉冷的哼笑,道:
“菲尔丁骑士,为你的忠诚与勇气赞美。
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伊沃挥挥手,士兵围拢来,将摇摇欲坠的菲尔丁双臂托起。
“带走。”
洛温从地上站起身,兰斯特走了过来,轻轻拍上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扭头看去,兰斯特的眼中,那蓝色如此幽深,垂落在另一侧的手紧握成拳,微微发颤。
伊沃也随着结束圣水仪式的人群离开,走至宴会厅门前,他突然回过身,语气郑重,微微鞠躬,道:
“十分感谢你们的机警,拖你们的福,我想接下来的晚间会议将会十分安全。”
洛温的肩头传来一道疼意——
兰斯特与她都看见了,伊沃那双眼里的冷光。
衆人陆续离场,只馀下圣光骑士团的衆人,宴会厅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点点鲜血,那些都来自被圣水灼伤的魅。
一名士兵惨淡开口:“不该是这样的……菲尔丁长官他,根本什麽都没做……如果接受圣典仪式,是完全可以驱逐诅咒的……”
其他士兵陆续开口,所包含的意思只有一个,他们得救回菲尔丁。
洛温的眸子中有一层浅淡的水汽,还没有凝聚成泪。
“他不该遭受如此待遇……”
兰斯特发沉的声音响在身侧:
“快了……”
——
晚间会议後,已是长夜过半,天边的一轮弯月半掩在晦暗不明的云层之後,漫不经心落下一层如同枯骨的惨白。
在一件装潢舒适又华贵的房间内,红丝绒地毯茵茵,仿若夏季茂盛的草坪。
一双脚赤着踩过,压下一片,来到床边。
床上的人正是阿尔贝里克,他陷入长眠,身形萧索。
伊沃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全然没有对外的心如刀绞,而是带上几分怨恨:
“父亲,看看,你多麽享受地躺在这里……不用遭受疼痛,黑暗与恐惧……真是不公!”
“你的离开让母亲陷入多大的恐慌,你根本不会知道!她因为你变得面目全非,都是因为你……”
他的手放在了阿尔贝里克的脖子上,却颤抖着没有继续收紧,呼吸粗重起来。
躺在床铺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长久的卧病在床让他十分消瘦。
屋外发出轻响,伊沃机警地擡起头,出声道:“谁?”
那人似乎惊恐至极,忘了压制的脚步声响起,又乱又急,让伊沃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快速起身,推开房门,只在幽暗的走廊尽头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衣角。
“莫甘娜……”
伊沃眉头紧锁,一路赶至楼下。浅蓝长发的青年梅林,正背对楼梯,笔直地立在原地。
他喊到:“梅林,你究竟在干什麽!”
梅林转过身,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如您所见,守在这里。”
“我是怎麽交代的?”
“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我刚刚看到了莫甘娜,是莫甘娜!我可是说过了,尤其是她!”
“我的哥哥,别这麽生气。”
一道人影从门口走来,班宁的声音依旧是那麽温柔。
“人是我让梅林放进来的。”
“你?”
伊沃瞪大双眼,胸口中涌动的怒火不知该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