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如果莫甘娜知道……”
“知道什麽?”
“知道……”伊沃嗫嚅着,却根本答不上来。
班宁道:“她知道了又会怎麽样。”
他越走越近,与伊沃面对面。
“这根本不影响你命令她——她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是吗?”
伊沃捏紧拳头垂下脸不说话了。
白发青年挑起眉毛,“怎麽,难道你还惦记着你那点没有必要的羞耻心丶道德感?
可别让我发笑了,我亲爱的哥哥,你没有赶我走是为了什麽?”
他白色的瞳孔总是习惯性微微眯着。
“不就是为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看看我的这双眼睛。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私下里对我说的:‘好恶心,像一团腐烂在水里的棉花。’
我当时可是哭得十分伤心呢……
哦,之後我和‘父亲’说了这件事,我记得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找我说话。这是为什麽呢?”
伊沃无法回答,因为他被父亲关进了暗室,仅仅是因为那麽一句话……
此时他赤着脚,已经入秋的天气让没有铺设地毯的地面十分寒冷,但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双脚发麻,有什麽比这更让他疼痛难忍。
但不能这样下去。
他的嗓音颤抖,带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胆怯:
“那些都请让它过去,我现在希望的只有一件事——”
他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让他近乎喊了出来:
“让我们的父亲,醒过来!
……他得看看我是如何取代他的一切!我能比他做得更好!”
班宁眼中红光流转一瞬,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人的表情,那样充满感情,那样急切丶热切的渴望……
真是碍眼。
他终于失去了戏弄的兴趣,发出一声轻嗤,毫不在意地说:
“当然丶当然,如果他能够变成魅的话……”
而此时距离他们不远的一间房间内,莫甘娜紧紧贴着房门,那几人的对话模模糊糊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混杂着躁动不安的心跳,仿佛遥远得在天边。
她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又吐出,没有作用。
疯了……伯爵大人他一定是疯了……
他怎麽能够産生这种想法?
心脏的跳动渐渐在一种弥漫上来的悲痛中平息下来。
她扪心自问,就像那个奇怪的青年所说的,在知道这一切後她是否还会选择跟随并执行伯爵的命令。
会,依旧会,永远都会……
但是……
屋外又传来声响:
班宁:“不过,你现在需要担心的可不是什麽莫甘娜丶莫迪娜,那些圣光骑士团的人已经发现这里了,你得好好想想怎麽应对……”
伊沃:“难道是因为那个副统领……你这是什麽意思?你也有责任,是谁要求我做出把他转化为魅的?”
不知班宁压着声音说了什麽,让伊沃嘶吼出来:
“我没有!你在胡说什麽!?”
屋外传来拳脚交加的声音,莫甘娜心慌意乱,没有再听,她推开窗,看到了遥遥在树林深处,一丛丛举着火把的小点倒影在湖面上,正向着这里赶来。
莫甘娜心头一松。
忠于伯爵固然是她与生俱来的荣誉,但在此之前,她还想再保留一部分的自己……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咬牙,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