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衡盯着这只白龙,缓缓眯起眼,长腿一跨,拦住她去路。
“离开这里。”他说。
玄白再怎麽胆小,都是一条妖龙,绝不会被面前这小妖吓到,便凶狠瞪回去。
岫衡笑了一下,翻手亮出一粒珍珠,不怀好意道:“送你。”
玄白觉着他故弄玄虚,仔细打量後,肯定道:“你这不是珍珠。”
她接过来,入手的触感让她手指一松,滑落的珠子又回到岫衡手中。
“这麽——”
岫衡斜睨她,凉凉道:“是鱼目。从前有条杂鱼觊觎我,我就剜了它的眼。”
玄白只觉匪夷所思,蹙起眉,又听他道:“今後你要敢踏入这里,我也挖了你的眼,再割掉你的尾巴,把你扔进最黑的海域……”
好恶毒的小妖!
许是他语气郑重,眼神太过阴沉,玄白哆嗦着,转身跑了。
岫衡满意收回鱼目,正欲回去,刚走了一步,笑意僵在脸上。
燕站在珠帘後,神色平静问:“玄白呢?”
岫衡无辜道:“她不想见你。”
燕笑一声,盯着他紧攥的右手。
岫衡垂眼,另一手张开,白皙的掌心盛着一粒珍珠,说:“送你。”
“送我?”燕重复了一遍。
“只有你配得上。”他说。
岫衡离开後,燕捏着珠子观察,确信这真是一粒珍珠。
那麽他到底是会造珍珠?还是会挖鱼目?
燕也曾坐拥无数珍宝,拥有更华贵的稀罕物,可她觉得那太虚幻,远不如面前这珍珠来得真实。
一面水镜浮现,燕看到自己。
她觉得这个自己也不真实。
孰真孰假,该如何分辨?
燕又睡着了。
梦里,她蜷缩在缀满夜明珠的洞xue。洞xue幽深,明珠的光模糊似雾,她听见水滴声,冰凉的水珠坠在岩石尖端,滴落,寒意逼人,而她的头顶有个巨大的黑影,那是——
燕骤然睁眼。
是界碑。
界碑就在她沉睡之地。
她立刻起身,不过半炷香时间,来到海岸一处冰洞。
往生之河卧在冰面上,一条细细的窄流不紧不慢奔向远方。这条河流经沧溟各处,绝非凡物,哪怕在深海,也是涌流中一条静静蛰伏的海中河。
燕回到曾经沉睡地,青黑色的界碑高挂,她去碰,却摸了个空,穿过界碑虚影,竟又回到深海住处。
猜错了?
不,这就是界碑。
燕想到无处不在的往生之河。她方才见到的,只是界碑残留的气息,他怀疑界碑会变换位置,而在她沉睡时,它曾出现在她身边。
如矜敇所说,只有她能找到界碑。
燕循着这缕气息,大致能推出界碑所在方位。
就在最深的那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