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跟着阿姐来北海,阿姐受伤,把灵力都渡给她,说无论发生什麽,都不要离开,随後陷入沉睡。
玄魄便在那处龟缩许多年,直到有一日,她感应到阿姐气息。
她记得当时,那气息十分细弱。
玄魄怒道:“是你把我骗出来的!”
“想明白了?”矜敇说:“我只是想用手段引你出来,谁知你能带我找到燕,真是意外之喜。”
玄魄一愣:“你说她是……”
她看向燕白。
燕白一点也不惊讶。
玄魄之所以跟着燕,是因为她与阿姐有一样的名字,但气息截然不同,可如今再看——她先从那双眼中认出熟悉的神色,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燕白招手:“小白,过来。”
玄魄一头扎进她怀中,呜咽道:“是我的错,你说不想醒,但我还是想见你,我不该去打扰你,否则你也不会被他骗……”
燕白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回来了。”
矜敇讥笑道:“燕,你总是如此。可这沧溟,没有任何妖值得你可怜,我们才是最可悲的!你眼前这只白龙,她执念深重,不会放你离开。”
“我会。”玄魄低声道。
“阿姐,我放你走,如今没有你,我照样可以。”
燕白不语,玄魄道:“我最了解你,我是你的心脏,也是你养大的。白童大人定是告诉你,要你杀了我,带走你的心。”
燕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但你没动手,这便够了。你追逐了千年的大道,只差这一颗心了,只要我死,你就完整了。”
玄魄推开燕白,转头迎上矜敇。
雾承站到燕白身侧,眼神变了一下,阵纹又漫到脚下,他看着正发愣的燕,猝不及防将她推进去。
谁知燕白忽然扣上他肩,两妖位置顷刻颠倒,雾承心下大惊,半身後翻,发梢落进阵纹,被他决然斩断。
燕白冷冷看着他,笃定道:“你不是雾承,你是那只黑袍妖。”
“被发现了。”
假雾承笑一声,眼神危险:“可惜太晚了!”
脚下红光大亮,密密麻麻的阵纹朝燕白围拢,瞬间吞噬了她。
“住手!”
正交手的两妖同时喝道。
“真烦。”
假雾承长袖一挥,宽大的黑袍罩下,袖中探出一只尖利的兽爪,血线朝玄魄扑过去。
可还没挨到对方衣角,齐刷刷又退去。
“什麽?”
黑袍妖即刻转头,燕白从层层血线中走出来,她走得慢,神色也淡,毫发无伤。
“这怎麽可能?!”
燕白并未解释。此阵喋血,也以血控制,那日时间紧迫,她便将自己的血融进阵眼,做了一些改动——毕竟矜敇将阵纹标注得十分清晰。
黑袍妖道:“你早就怀疑我了?一直在防着我?”
“不,”燕白道:“方才,我才确定我的猜测。”
黑袍妖笑声喑哑:“不愧是他死也念着的妖,真有几分本事。”
燕白蹙眉。
黑袍妖鬼魅般出现在面前,泛着青光的毒爪刺来,然燕白身法极妙,屡次躲开,令他烦躁不已。
黑袍妖狞笑一声:“知道这是什麽吗?”
他扯下毒牙,抛掷半空,恶意满满道:“他是我杀的,挫骨扬灰。”
燕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他抓住机会,一爪在肩背撕开道血口。
“他嘴硬,我便拔了他的牙,又靠这上面的气息,骗来不少守界妖,一个个都祭了我的阵。”
也正是靠这信物,蒙蔽燕白感知。
黑袍妖咧嘴,看着燕白面色一点点发白,知道她中招了。
他的妖毒霸道无比,任她再厉害,也撑不过一日。
“是你,”燕白认出他了,沉声道:“怎麽藏头露尾?是怕被妖认出,雾承是你最尊敬的师父吗?”
黑袍妖被叫破身份,也不恼怒。他最初或许会怕,可在沧溟磋磨千年,早没了良心。
他能力不如雾承,却够心狠,靠旧情骗取他信任,才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