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进来的,除了恶魂与守界妖,便是他们这群有隐患的死灵。彼时意识尚存,还能联合妖修击杀恶魂,但北海设下的金印令他们无比痛苦,与恶魂同处一地,又戾气横生,久之,再忍不住对守界妖兽出手了。
後来,变得与恶魂一般无二。
“既然都知道了,我便留你不得!”
燕白捂着伤处,冷汗滴坠,黑袍妖正欲取她性命,矜敇伸手:“且慢!”
“蠢货!”黑袍妖见他面露迟疑,嘲道:“你真以为预言是真的?还是觉得她若出去,会带上你?”
矜敇缓缓放下手,黑袍妖说得对,燕不可掌控。他无奈道:“那麽,如今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黑袍妖满意笑了。
他不信当年那人修的预言,更不信什麽命中注定。这血祭之阵,是他耗尽心血,背叛了一切才得来的,孤注一掷,没有退路,就必得杀了这个坏事的麻烦。
燕默不作声,盯住他逼近的步伐。
一步丶两步……
黑袍妖行动极快,生怕出变数,燕白勉为闪躲,一时也没叫他得逞。
玄魄看得着急,试图甩开矜敇,却被纠缠。她怒吼着化作龙身,谁知矜敇看着她,忽然摇身一变,巨大的黑龙占满洞xue。
“小白龙,”矜敇一双墨瞳隐隐泛着金光,“你太弱了,看清楚,什麽才叫妖龙!”
燕白与黑袍妖同时被这硕大的龙身挥开,滚到一侧。
黑袍妖一爪拍上她背,燕白喷出口心头血,忽然旋身猛刺,只见黑袍妖双目圆瞪,燕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只簪子,尖利的一端稳稳刺进咽喉,鲜血喷涌而出,皎白的珍珠染了血,竟有种圣洁的妖冶。
黑袍妖终是不甘心地死了,脚下阵纹竟开始消散。
“原来如此……”
这妖竟将自己与大阵捆绑在一起,他就是个活的阵眼。
燕白冷漠地抽出簪子,一脚踹开他,体内气血翻涌,忍不住躬身。
矜敇勒住了玄魄,正僵持。
那条细细的蛇尾又出现了,将燕白腰身一卷,倏地蹿出去!
矜敇欲追,却反被玄魄缠住,低头,看到同样金光熠熠的一双眼。
花蛇拖着燕白一路狂奔,终于看到那个守在出口的妖,简直欣喜若狂。
岫衡接过燕白,从洞口出去,花蛇紧随其後,探出头的一瞬,见到满地妖兽尸首,惊恐地看了岫衡一眼。
实则这些妖是假雾承杀的,但岫衡没有理会他,只抱着燕白往前赶。
一声龙吟从地底传来。
“别走远。”燕白道。
三妖找了个隐蔽的树洞,约莫是大型妖兽栖身巢xue,各自处理伤势。
燕白只要压制住体内妖毒,便恢复极快。
“你做什麽?”岫衡冷不丁问。
燕白:“……我还没动。”
但她确实打算起身。
“你听到了吗?”
岫衡知道她指的是什麽,只道:“这里所有的妖,都已经死了。”
“我知道。”
燕白还是站起来。
岫衡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冰:“你受伤了,而它已经死了,死灵不需要救,你该去找出口。”
花蛇也道:“我们活在将死之时,看不到未来,但你能离开。”
“这不一样。”
燕白道:“留她在这,与不救她,是两回事。”
养了这麽多年,做不到袖手旁观。
“我已犯过一次错。如若我当初去救他们,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正是接受他们的死,才没有救死灵,致使沧溟怨气更重。
燕白离开了。
岫衡这没出息的妖,看似怒火滔天,实则也只知道跟着她,独留花蛇一人在原地。
为什麽回去?
拼命去救一个死灵,有何意义?
花蛇看着他们背影,静默半晌,眼眶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