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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集 暗与新生自己的语言(第3页)

这件小事给了秦建国信心。无论是木工还是写作,诚实可能比完美更重要。诚实地面对材料的本性,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局限,诚实地呈现过程而非掩盖过程。

周末的文学沙龙前一天晚上,秦建国把要带去的几件小木雕打包:枣木的、雷击木的,还有一个新做的、用边角料拼贴的小浮雕。他依然没有写讲稿,只在笔记本上列了几个关键词:手与眼的记忆、材料的语言、从做到写、不完美的价值。

沈念秋帮他检查行李,往包里塞了一包饼干:“明天要讲一上午,中间饿了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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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紧张。”秦建国坦白。

“紧张是正常的。”沈念秋握住他的手,“但你想想,你比那些纯粹的理论家有优势——你说的每句话,都有手上的茧子做证明。”

这话让秦建国踏实下来。是啊,他不是去讲什么高深理论,就是去说说一个普通手艺人的真实体验。这个,没人比他更懂。

周六清晨,秦建国坐上了去省城的早班车。车窗外,田野正在由绿转黄,早稻该收了。路边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偶尔能看到农民赶着牛车下地。这些景象他看过无数遍,但今天看时,心里多了一层理解——这就是他所在的大地,他笔下人物的生活背景。他的写作和雕刻,都该从这片土地里长出来,而不是从书本或空想里飘下来。

省城的青年文化沙龙在一处旧仓库改造的空间举行。出乎秦建国意料,来的人不少,有近百个,大多是年轻人,穿着当时时髦的喇叭裤、花衬衫,也有像他这样朴素打扮的。现场布置得很简单,几排长凳,前面一个讲台,墙上挂着些抽象画和摄影作品。

陈向东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秦建国,赶紧迎上来:“秦师傅,您可来了!今天您排第三个讲,前面是位诗人,后面是搞摇滚乐的。”

“摇滚乐?”秦建国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一种新音乐,特别带劲!”一个头有点长的男青年解释。

沙龙开始了。第一位演讲者是个年轻诗人,激情澎湃地朗诵了自己的作品,讲“意象的爆炸”和“语言的突围”。秦建国听得半懂不懂,但能感受到那股要冲破什么的劲儿。

轮到秦建台上时,他深吸一口气,把带来的小木雕一件件摆在讲台上。台下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叫秦建国,是个木雕匠人,业余写点东西。”他开口,声音起初有点紧,但慢慢放松下来,“今天我不讲理论,就给大家看看我做的几件小东西,说说做它们时我在想什么。”

他拿起枣木小件:“这是第一件我完全‘由着性子’做的东西。没有草图,没有计划,就是想试试不为了什么目的,只是跟着木头的感觉走。做的时候,我现了虫蛀的孔,本来该避开,但我把它留下了,还顺着刻了几刀。结果这些虫孔成了作品的一部分,像是……时间在木头上打的标点符号。”

台下安静下来。有人往前探身,想看清楚那个小木雕。

秦建国又拿起雷击木小件:“这块木头被雷劈过,一半碳化了。按传统看法是废料。但我好奇,灾难在材料上留下的痕迹,能不能也成为美的一部分?刻的时候,我特别小心地处理碳化和活木的交界处——那是死亡与生命的边界。刻完我现,最打动我的恰恰是那个过渡地带,模糊、挣扎,但又顽强。”

他开始讲自己如何从木工转向写作:“做木工久了,手会有记忆。拿刀的力度,刨木的角度,磨砂的节奏——这些都会长在身体里。后来我开始写作,现写字也有类似的感觉。好的句子要有‘手感’,就像好的雕刻要有‘刀感’。不同的是,木头会反抗,会出意外;而文字太听话了,你想让它什么样,它就能什么样。这反而容易让人迷失……”

秦建国讲了二十分钟,没有高深术语,全是具体的体验。讲完后,台下响起了掌声。提问环节,一个戴眼镜的女青年问:“秦师傅,您觉得传统手艺在现代社会该怎么活下去?是坚守原样,还是彻底改造?”

这是个尖锐的问题。秦建国想了想,说:“我觉得就像我修那个梳妆台。传统是那部分老雕花,现代是我们这些活在今天的人。完全恢复原样,是假装时间没走过;完全抛弃传统,是切断自己的根。也许可以试试——让新旧并存,诚实对话。老雕花残缺了,补的新料就大大方方是新的,不假装是老货。这样,每个时代都在作品上留下自己的签名。”

又有人问:“您写作和做木工,哪个更难?”

“都难,但难的方面不一样。”秦建国说,“木工难在手上功夫,要经年累月地练;写作难在心上功夫,要直面自己的诚实和勇气。有时候,手上功夫到了,心上功夫没到,做出来的东西就只是‘工巧’没有‘心巧’。反过来,想法很多但手上功夫不到,也表达不出来。”

沙龙结束后,好几个年轻人围过来,要仔细看他的小木雕。那个搞摇滚乐的长青年拿着雷击木小件,看了很久,说:“这东西有劲。就像我们的音乐,不完美,有噪音,但真实。”

回程的车上,秦建国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但也充实。他今天没有讲什么惊人之语,但说出的每句话都来自真实体验。这让他确信,自己的路没错——不在理论的高处飘着,而在实践的地上走着。

回到家已是傍晚。石头扑上来,沈念秋在厨房里炒菜,油锅刺啦作响,满屋生香。岳父在听收音机里的评书,岳母在缝补衣裳。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秦建国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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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他讲了沙龙的情况。沈青山听完,点点头:“你讲得实在,这好。现在有些人,一开口就是新名词,听得人云里雾雾。咱们老百姓,就爱听实在话。”

临睡前,秦建国翻开素材本,写下今天的新感悟:

“在省城仓库里,面对那么多有学问的年轻人,我忽然不紧张了。因为我现,最珍贵的东西不在书本里,而在手上、眼里、心里。我四十多年的人生,那些和木头打交道的光阴,那些观察普通人的时刻,就是我的‘理论’。它可能不成体系,但真实。”

“那个搞摇滚的青年说我的木雕‘有劲’。我喜欢这个词。不是美,不是精致,是‘有劲’。生活本身就有劲,艺术要做的是把这种劲提纯出来,让人看见。”

写完这些,他合上本子,看向窗外。夜已深,邻居家的灯光一盏盏熄灭。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远处是隐约的火车汽笛。这个八十年代中期的夜晚,平静,但底下涌动着无数人的努力、梦想、探索。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这个正在剧变的时代。

秦建国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式——不是成为纯粹的匠人,也不是成为专业的作家,而是成为那个站在两者之间的人,用刻刀和笔,记录手艺的温度,书写普通人的光芒。这条路刚刚开始,但方向清晰了。

他吹灭台灯,躺下。黑暗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因长年握刀形成的茧子。那些茧子硬硬的,是他所有语言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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