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没有推辞,起身径直往楼上走。
柳新语翘着腿坐在旁边,一手撑着脸,探究的眼神长久地落在陶然身上。
嗒,嗒,嗒。
每上一阶楼梯,左闲的心便往下陷一分,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陶然,直到她站在自己面前。
名为陶然的流沙便将左闲跳动的心脏全然吞噬。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眼神明亮,语气软甜,“你怎麽回来了?”
陶然牵着她的手,带她回房间,闻言轻笑道:“有人生气了,我回来哄她。”
坏陶然。
左闲红着脸,咬了咬下唇,任由她牵着自己往房间走。
“穿鞋。”陶然把左闲抛弃的拖鞋放到她面前,“怎麽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左闲穿上鞋,看她一眼,“我看到你的消息了,急着想见你。”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开始害羞,一个坐在床沿低头,一个站在她面前偏头,谁都不敢看谁。
空气里像是有人剥开了一颗橘子,沁人心脾的清新酸甜逸散开来,在两人的心间作乱,又忍不住享受。
很快,左闲先擡眸,看着站着的陶然,看了好几眼,然後牵住她的手,拉了拉。
“然然,你是怎麽回来的啊?”
陶然耳根有些热,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故意道:“坐飞机回来的。”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左闲摇了一下她的手,非常自然地撒娇。
陶然翘起唇角,“提前完成了我父亲交给我的任务,所以就腾出空子回来了。”
她轻飘飘一句“提前完成”,对其中艰难不提一句,好像陶奕章的任务她擡手就能做一样的轻松。
陶然弯着唇低头看左闲,看她清亮的眼眸,在光下呈现出淡淡的浅棕色的琉璃瞳孔,心头一动,擡手抚上她的脸。
左闲像只小狗一样,主动贴上去蹭蹭,双眸弯作浅月,看着陶然的眼神就仿佛她是她的全世界。
“对不起。”陶然轻声说,“我之前想和你道歉,但是……”
但是担心左闲执意要出国,或是惊喜一般突然降临在陶然面前,那一定会引起陶奕章的注意。
所以陶然只好忍着,在想到解决方法以前,她不奢求左闲的原谅。
这几天夜以继日地忙着公司的事情,可稍稍放松一刻,就会想起左闲说的话,心尖一痛。
陶然垂着眸子,脸藏在阴影之下,粉色的唇瓣抿了抿。
她眉间微微蹙起,精致的眉眼沾染着疲惫,左闲能清晰看见她眼下的青黑,那绝非熬一两天的夜就能造成的。
“阿闲,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
立马原谅。
别说原谅了,左闲看着她都要心疼死了,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捧着她的脸蛋,拇指轻轻摩挲她眼下的青黑。
“不生气了,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左闲的视线晃动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然然,是不是很累啊,你为了回来是不是很辛苦啊?”
柔软温热的手心摸上陶然的脸颊,又摸摸脖子,触感很好,陶然享受地眯了眯眼,摇摇头。
“不累。”
“撒谎,你都有黑眼圈了。”左闲视线又定在她嘴唇上,“唇色也没以前红了。”
“真的还好,不是很累。”陶然见左闲不信,又说,“有人帮忙,所以没有你想的那麽辛苦,而且能有机会回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再累也不要紧。”
“你要是累坏了,我宁愿你在国外。”左闲心疼道,“你傻不傻啊,我生气生几天就没事了,还是会一直等你的,反正你肯定会回来,几个月我怎麽就等不起了。”
明明辛苦的是陶然,但是左闲反而快要掉小金豆子了,陶然忍不住笑,被眼含热泪的左闲推了一下,她干脆往後一倒,躺在左闲的床上。
说不累是为了安慰左闲,陶然回国的机会几乎是硬生生从排满了的行程里挤出来的,连飞机都只敢坐最早丶最快的那班。
折腾下来,就算人是铁打的都撑不住,更别说陶然再成熟,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她躺在充满了左闲气息的被子上,眨了眨眼,疲倦後知後觉地席卷而来,唇角还挂着笑。
左闲蹬了鞋子,盘腿坐在她身边,心里既高兴,又很过意不去。
“睡一会儿吧然然。”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