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五条悟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贯的懒洋洋的调子,却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报告不想写就算了,我来搞定。走了,那家店限量发售,去晚了就没了。”
他揽住薛洋的肩膀,几乎是半强制地把人带离了房间,留下那个惊魂未定的辅助监督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出门後,五条悟低头看着薛洋:“吓唬一个能看见咒灵的普通人很有意思?”
薛洋冷哼一声:“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我知道。”五条悟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下次用更‘文明’点的方式。比如,你可以微笑着告诉他,再啰嗦就把他调到北海道去看守一辈子咒物仓库。”
薛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居然觉得有点意思,嘴角弯了弯:“可以考虑。”
这就是五条悟的方式。他不会强行扭转薛洋的性格,那无异于天方夜谭。他更像是一个引导者,在薛洋即将越界时把他拉回来,同时给他提供一些“在规则内使坏”的替代方案,潜移默化地让他适应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或者说,适应五条悟制定的丶围绕在他身边的规则。
而薛洋,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他知道五条悟的底线在哪里,只要不触及那条线,五条悟对他的各种小动作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还会推波助澜。
他们的“同居”生活(主要是五条悟单方面入侵薛洋的房间)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薛洋的房间里逐渐多了不少五条悟的东西:成堆的甜品包装袋丶各种型号的游戏手柄丶甚至还有几件五条悟换洗的衬衫(被他随手丢在薛洋的椅子上)。
薛洋对此表示过抗议,但每次抗议的结果都是五条悟带着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入侵,美其名曰“增加生活气息”。最後薛洋也懒得管了,只要不占他的床和游戏机,随他去吧。
晚上,五条悟依旧雷打不动地跑来抱着薛洋睡觉。薛洋从最初的激烈反抗,到後来的消极抵抗,再到现在的……半推半就。有时候五条悟任务回来得太晚,身上带着凉意和血腥气,薛洋甚至会在他钻进被窝时不耐烦地嘟囔一句“吵死了,快去洗澡”,然後翻个身继续睡,算是默许了他稍後上床的行为。
某天深夜,薛洋被窗外的雷声惊醒。他发现自己被五条悟紧紧圈在怀里,男人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呼吸平稳深沉,睡得很熟。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但在这个怀抱里,却莫名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对薛洋来说太陌生了。他从小在恶意和厮杀中长大,睡梦中都要保持三分警惕,何曾有过这样全然放松丶被人护着安睡的时刻?他盯着五条悟近在咫尺的喉结看了一会儿,眼神复杂,最终又闭上眼睛,往那温暖的源头无意识地蹭了蹭,再次沉入睡眠。
假期里,五条悟兑现承诺,带薛洋去泡了温泉。冬天的北海道,露天温泉氤氲着热气,四周是皑皑白雪。薛洋泡在温暖的泉水里,看着雪花落在水面上瞬间融化,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了。
五条悟靠在旁边的岩石上,戴着蒸汽眼罩,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喂,五条悟。”薛洋忽然开口。
“嗯?”
“你为什麽要当老师?”薛洋问。他始终觉得,以五条悟的性格和实力,当老师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五条悟掀开眼罩一角,露出苍蓝色的眼睛,看着薛洋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笑了笑:“因为无聊啊。”
“无聊?”
“对啊,站在顶峰太久了,挺没意思的。看着有潜力的小家夥们成长起来,给他们铺铺路,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不是很有趣吗?”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薛洋,“尤其是,遇到一些特别‘麻烦’又特别有意思的小家夥时。”
薛洋哼了一声,没接话,把头埋进水里吐了几个泡泡。他才不是什麽“小家夥”。
泡完温泉,穿着浴衣回到房间,五条悟又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要自拍。薛洋这次没怎麽抗拒,甚至在他搂过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点泡温泉後的慵懒笑意。
五条悟看着照片里难得温顺(相对而言)的薛洋,满意地保存,顺手又发到了学生群里。
虎杖悠仁:「哇!温泉!羡慕死了!」
钉崎野蔷薇:「薛洋居然在笑?!五条老师你对他做了什麽!」
伏黑惠:「……注意影响。(已读不想回x2)」
熊猫:「悟!又带薛洋去享受!我们也要!」
五条悟看着瞬间炸开的群聊,得意地笑了。他喜欢这种把薛洋拉入自己生活圈的感觉,喜欢看薛洋身上那些尖锐的棱角被一点点磨平(或者说,隐藏起来),喜欢这种潜移默化间的“驯养”过程。
而薛洋,看着五条悟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的样子,又看了看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草莓大福咬了一口。很甜。
他好像……有点习惯这种有人管着丶有人陪着丶甚至有人偶尔犯傻的生活了。这种习惯,对他而言,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此刻,嘴里的甜味和身上的暖意,是真实的。
他舔了舔嘴角的糖粉,心想:或许,暂时这样下去,也不错。反正,如果哪天腻了,或者五条悟变得无趣了,他随时可以离开。他有这个能力和自信。
只是,这个“暂时”,在日复一日的甜品投喂丶并肩作战丶深夜共眠和那种近乎纵容的引导下,似乎正在不知不觉地,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