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桉柠接过那份轻飘飘的图纸,手指触摸到那个被圈出的、并不起眼的小区域时,却觉得有千斤重。
三个位置……在名家云集的林氏画展上,这已经是极大的认可了,也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真的吗?”
她抬头看向徐染秋,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林老他真的……”
“当然。”
徐染秋微笑点头。
“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要更辛苦你了。这三幅画,拿出你最好的状态,一定要能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我会的!我一定尽全力!”
左桉柠紧紧攥着那份图纸,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也像是握住了一个重新开始的希望。
她知道,如果这三幅画能在画展上被哪位藏家或者评论家看上,带来的收入和声誉将是极其可观的,足以让她和月月的生活宽裕很多,也能给左佑减轻一下身上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她能证明她自己的价值。
从这天起,左桉柠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创作中。
每天除了接送月月,回到家快哄她睡着后,又常常一个人对着画板待到深夜。
左佑看着她废寝忘食的样子。
这天左桉柠刚接回月月。
左桉柠推开门时,夕阳正将最后一点余晖涂抹在天际。
她牵着月月的小手,孩子的笑声清脆得像廊下风铃,却丝毫驱不散她眉宇间浓重的疲惫。
客厅里,左佑正坐在沙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几个烟蒂。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的,是左桉柠眼下那片连淡妆都遮掩不住的青黑阴影,像是被人用蘸了墨的画笔狠狠抹了两道。
“舅舅!”
月月像只归巢的雀鸟,欢快地挣脱妈妈的手,炮弹一样冲过去,一头扎进左佑怀里,撞得他微微后仰。
左佑下意识地丢掉烟,张开手臂接住这团温暖的小家伙,生硬的眉眼在触到孩子软糯身体的瞬间,不易察觉地软化了一瞬。
他粗糙的大掌揉了揉月月的头,“嗯,回来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带着点沙砾感。
左桉柠看着这一幕,心头微涩。
她弯腰,想换下脚上仿佛灌了铅的高跟鞋,动作却迟缓得像个老人。
仅仅是站直身体,她都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眼前花白了一秒。
“工作室那边要是忙不过来,月月我会照看,你安心画你的画。”他粗声粗气地说。
但语中的支持让左桉柠泪眼朦胧。
左桉柠的脚步钉在原地,没有回头。
左佑看着妹妹僵直的背影,怀里月月正用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看舅舅,又看看妈妈。
左桉柠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身。
她看向左佑。
此刻他依然皱着眉,表情甚至算得上严肃,抱着月月的姿势却十分熟练。
她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热,她慌忙垂下眼睫,掩饰住瞬间涌上的酸涩。
她再次转身,握住门把手,这一次,动作里多了几分力量。
“咔哒。”
接下来的时间,她整个人几乎长在了工作室里,身上沾满了颜料,眼底布满血丝,但握着画笔的手却越来越稳,眼神也越来越亮。
那三幅画,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和孤注一掷。
画展的前一天。
清晨微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气息的工作室里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