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便与陆知行争,可是两个人天生的差距并不是他过度服用时烬就能缩小。
来到了一个他闭着眼都能找到的房间前,靜靜等待了几分钟,他深吸了一口气,連门也没有敲,转动把手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同于方才的实验室的地方,其实说是做实验的地方,却更像是囚禁他人不见天日的地狱。
冰冷的金属墙壁泛着幽蓝的光晕,各式精密仪器无声运转。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和某种极淡的、类似铁锈的能量液混合气味,冰冷刺鼻。
陆丰清癯而专注的侧影倒在墙上,他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一边有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里面的场景,一边飞速的拿着笔在笔記本上记着什么。
窗外并非真实景象,而是借用实验数据模拟出的二十年前那场天灾的场景。
猩红与暗紫的光斑交织翻滚,天空和大地仿佛被撕裂一般,巨大的白色骨状物在世界各个地方凭空出现。
陆洋走进来时,脚步落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他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眯起了眼睛。他讨厌这种地方,更讨厌那个男人永远背对着他的姿态。
“柏初和林意。我没按你说的看住他们。”陆洋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有些干涩,他努力想带上平日那点玩世不恭的调子,却不太成功。
“嗯。”陆丰应了一声,视线依旧胶着在翻涌的数据流上,手指在虚拟操控屏上快速点划,連一丝停顿都无。
陆洋习惯了这个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二十年如一日的冷漠。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继续道:“我们这里的,联盟已经都知道了。剿灭部队,最迟明天就会到。”他几乎是带着点顽劣的恶意,試图砸碎这令人窒息的平静。
“我知道。”陆丰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眼前的景象变了,模拟场景在达到20年前天灾规模20%的时候,戛然停止。
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挫败,随后又拿起了笔,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
“是我们中间有叛徒!”陆洋加重了语气,朝前走了几步。他盯着陆丰,試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痕。“不然联盟怎么会掌握得这么清楚!”
随着陆洋的靠近,陆丰终于转过了身儿,不过却并没有面对的陆洋,而是拿着笔记本走向了一旁的实验台。将一瓶蓝色的液体倒入了一个空的容器之中。
“我知道。”他再次重复,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陆洋扭曲的表情再也无法掩饰。
三次了。
三次“我知道”。
这三句话像三瓢冷水,接连泼在陆洋心头那点试图燃烧起来的东西上。他感觉自己像个拼命表演的小丑,而唯一的观众却连眼皮都懒得抬。
一股压不住的邪火猛地窜起,烧光了他最后的伪装和理智。他几乎是吼了出来,“那个叛徒是我!是我把消息递出去的!你听见没有?是我背叛了你!”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等待着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或者说,任何一点属于“人”的反应。
哪怕是愤怒,是失望,是憎恨……也好过这该死的平静!
陆丰的动作终于停了。他放下试管,抬起眼,认真地看向陆洋。
那目光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像是在观察一个数据异常的实验体。
然后,他又低下了头,阿奇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沙沙的写字声,伴随着他冰冷却清晰的话。
“我知道。”
一瞬间,陆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耳畔嗡嗡作响。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那自己这些时日的挣扎、试探、还有最后这孤注一掷的“坦白”,在他眼里算什么?
一场早已看穿的笑话吗?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陆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操作台上!
坚硬的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凹陷下去一小块,他的手指瞬间红肿破皮,渗出血丝。
可这点疼痛,远不及心口那处被彻底忽视、彻底否定的空洞来得剧烈。
他背叛了,他亲口承认了,却依旧没能在这个男人心里激起半分涟漪。
原来他连被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陆洋看着陆丰,那个赋予他“生命”却从未给过他“关注”的男人,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荒谬感。
他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挑衅,甚至这最后的背叛,在这个男人构筑的、冰冷无情的世界里,都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存在过这个男人的眼中。
第98章乐趣柏初一拳打在陆知行脸上
陆洋那帶着自嘲与絕望的笑声在冰冷的实驗室里回荡,却未能穿透陆豐周身那层无形的屏障。
陆豐的视线早已从他身上移开,重新落回了那片模拟着二十年前灾难景象的数据洪流上。
他微微蹙着眉,那不是因为陆洋的背叛或即将到来剿灭的担忧,而是纯粹出于对数据不完美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