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是简单的政治阴谋,而是实实在在的谋反实证!
“还有,”狄仁杰声音寒,“审讯长孙诠心腹得知,长孙诠派往骊山准备李代桃僵的那个少年,最初便是由侯家一名管事,从蓟州(今北京附近)寻来,据说与感业寺旧案中那名杨姓宫人,有远亲关系!
侯家,恐怕从一开始,就深度参与了‘麟儿’之事,甚至可能……刘兰当年便知晓乃至策划了部分!”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全部指向了潞国公侯广,以及他背后可能未死的岳父刘兰,或者至少是他们的势力网络!
这个盘踞北疆数十年、对朝廷心怀怨望、勾连内外、图谋颠覆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伍元照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
幽州、营州、辽东、新罗……好大的棋局!好深的谋划!
“侯广现在何处?”
“在长安潞国公府,称病不出已近月余。”
“其家族在北疆的势力,可能调动的兵力,可有估算?”
“侯家自身部曲、联姻家族、门生故吏,若真能煽动,短期内集结数万兵马恐非难事。更麻烦的是,若其果真说动部分契丹、奚族部落,甚至引新罗、高句丽余孽为外援,则河北、辽东,顷刻便成大乱之局!”裴行俭忧心忡忡。
内有关陇逆党余波未平,外有吐蕃西突厥大军压境,如今北疆又潜藏如此巨患……这已不是三线作战,而是四面楚歌!
伍元照沉默良久,忽然道:“若此时,朝廷以雷霆之势,拿下侯广,会如何?”
狄仁杰与裴行俭对视一眼,裴行俭道:“若证据确凿,行动迅,一举成擒,或可震慑其党羽,避免北疆立刻生乱。然风险极大,若消息走漏,或擒拿不成,恐逼其狗急跳墙,即刻举事。且其在北疆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拿下侯广,其党羽若拥立他人,或勾结外蕃,祸乱恐难即刻平息。”
“若不动侯广,暗中布置,伺机剪除其羽翼,同时稳住边疆,待陛下康复或安西、陇右压力稍减,再行解决呢?”伍元照又问。
“此策较稳,然夜长梦多。侯广及其背后之人既已浮出水面,恐不会坐等朝廷准备。营州之刺,或许只是开端。且其与吐蕃、西突厥之动向,难保没有联动。若待其准备充分,或与外敌约定同时难,则局面更难收拾。”
进退两难。然而,伍元照的字典里,从无“坐以待毙”四字。
“狄仁杰,你亲自负责,对潞国公府实施最严密监控,其所有人等出入,接触何人,传递何物,皆需记录。
设法收买其府中核心人物,或安插我们的人进去。
同时,动用所有在北疆的暗线,秘密调查侯家及其关联势力的确切兵力、粮草、据点,以及其与契丹、奚族、新罗、高句丽余孽的具体联络方式与约定。要快,要绝对保密!”
“臣明白!”
“裴行俭,以加强边防、防备契丹奚族异动为名,秘密调整河北、河东部分与侯家关联不深的忠直将领布防,尤其是幽州、营州、太原等要地周围。
同时,以陛下与本宫名义,密诏安东都护府(治平壤,辖辽东)、幽州都督、并州都督,提高警惕,整军备战,但暂勿打草惊蛇。
再拟一道给新罗王的国书,措辞严厉,质问其国内是否有人私通大唐叛逆,警告其勿要玩火自焚!”
“臣遵旨!”
“记住,”伍元照转身,目光如寒冰利刃,“我们的对手,是一条潜伏数十年的毒蛇,其毒牙已露。
要么,我们一击斩断其七寸;
要么,就会被其反噬,万劫不复。
此役,许胜不许败!”
就在伍元照布下天罗地网,准备与北疆潜龙侯广及其背后势力决一死战之际,一个更加诡异莫测、几乎推翻之前所有推断的消息,由狄仁杰亲自带来——潜伏在侯广府中最隐秘的暗线冒死传出情报:
侯广于三日前深夜,秘密接待了一位来自蜀中的客人,此人并非武将或胡商,而是一名仙风道骨、据说精通谶纬星象的老道!
侯广对此人执礼甚恭,密谈至天明。老道离去时,留下一个锦囊。
暗线未能得知锦囊内容,却隐约听到老道临别时一句低语:“……麟趾现于西南,紫气冲犯北辰,当归矣……”
麟趾?西南?紫气犯北辰?
这分明是谶纬之言,暗指天命有变,真主当归!
难道,侯广及其背后之人,不仅仅满足于勾结外蕃、搅乱北疆,更是在利用“麟儿”身世之谜,炮制“天命归麟”的谶言,欲从舆论与信仰层面,彻底动摇礼唐的正统性?
而西南……蜀中……那里,又会有什么样的“麟趾”在等待着“归位”?
伍元照看着狄仁杰临摹出的那句谶语,只觉得一股比刀剑更冷、更诡谲的寒意,悄然蔓延开来。
这场战争,比她想象的,维度更多,也更加凶险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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