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两个王府护卫正倚着墙打哈欠。
看到刘简推着车过来,其中一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送炭的?快点,别磨蹭!”
另一个护卫捏着鼻子,满脸嫌弃。
“我说王顺,你这身子骨又不行了?可千万别断气在王府里,晦气!”
刘简扮演的这个伙计,就叫王顺。
他闻言只是卑微地缩了缩脖子,露出讨好的笑,嘴里含糊应着,推车走进门洞。
高墙之内,亭台楼阁,一步一景。
但刘简无心赏景,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将脑中沙盘推演出的数据,与眼前的路径和守卫一一对照。
穿过一座月亮门,前方是开阔的演武场,十几个护卫正在晨练,喝哈声此起彼伏。
刘简垂着头路过,眼角余光却已将他们的力方式和武功路数记下,与玄水堂的情报进行印证。
拐过一个弯,眼前是修剪过的花圃,几个小厮正提着水桶走过,见到他这副病秧子模样,都远远绕开。
恰在此时,一队五人巡逻队从另一条小径走来,领头的小头目正跟旁边的人低声说笑。
刘简继续推车,与他们擦身而过。
他又绕过一片假山,前方的路径变得幽深僻静。
走了约莫一炷香,一座格局清雅的院落出现在前方。
院门口没有挂任何牌匾,但门口侍立的两个护卫,身形笔挺,站得笔直,手时刻不离刀柄。
【听涛苑,到了。】
守门的护卫显然认识他这张“熟脸”,只是皱眉拦住了他。
“福管家交代了,直接拉去后厨卸货,然后去院里找他回话。快点,别在这儿碍眼!”
他点头哈腰,佝偻着身子,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七拐八绕地来到后厨。
热浪夹杂着柴火与饭菜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个厨子和杂役正忙得热火朝天,没人多看他这个病秧子一眼。
好不容易卸完了炭,他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这才拖着步子,朝主院走去。
院内翠竹成荫,假山流水,布置得清雅幽静,却不见归幸树一家人。
一个穿着体面、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背对着他,在一个架子前清点着什么。
他就是归氏父子在王府的专职管家,福安。
刘简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压着嗓子,用虚弱的声音喊道:
“福……福管家,小的王顺,炭……送完了。”
福安头也没回,只从鼻子里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放那儿就行了。”
“是,是。”
刘简嘴上应着,人却没动,一双浑浊的眼睛飞快地扫过院中的石桌。
桌上摆着一只锡制酒壶,两个酒杯。
还有两双乌木筷子,安静地摆在象牙筷枕上。
【酒?】
刘简的大脑飞运转。
归辛树好酒,这壶酒十有八九是给他准备的。
可他儿子归钟,那个常年药罐子不离身的家伙,会喝酒吗?